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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而枯萎

关于新疆。

我在新疆长大,父母也都在新疆长大,虽然我是汉族,但可能这片陆地上让我唯一怀有一点认同感的地方就是新疆,我很爱那里的气候、物产,很爱被形容为荒凉的戈壁,爱看窗外一眼就能望见的天山,爱杏花纷飞的天气。诚然我并不喜欢那里绝大多数的人、城市街道、与掺杂在其中的一些腐朽封建的气息,同时我已经更加爱上在南方生活的许多。可我仍然觉得我属于西北沙漠的一切,那是一片非常好的地方,我一定是那里的人。
我崇尚自由,事实上我对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事物从来没有什么归属感,但如果非要用通俗的话来讲,我愿意称呼天山脚下为我的家乡。
大学毕业那年是疫情元年。因为实习没有考试安排,所以大四上半学期的期末提前结束,我12月底就回到了家里,之后就是持续被关在小区接近四个月。能够返校之后我立刻跑了,回校办理毕业打包行李,紧接着跑到临近的另一个南方城市随便找了一份工,再然后到今天为止没有回去过哪怕一次,任何假期都没有,哪怕中间两年其实有许多时间可以回去,但我还是一次都不愿意。
我离开它和我不愿意回去是同样的理由,我受不了生活被处处监控入侵,尤其因为防疫更加变本加厉的管控政策、层出不穷的统治手段,要我活在其中我一秒钟都无法忍受。我会被它杀死,总有一天。所以我逃到它还不那么恐怖的地方想要延长死亡来临的时间。
这两年我甚至始终怀有微小的指望,幻想它会有准备彻底恢复正常的那一天,我就可以时常回到家里,时常去亲近那片土地上那些我喜爱的一切。
但是这样的指望如今也彻底消失,我能不能再次回到熟悉的窗口看一眼那片不远不近的天山也成为了茫然未知的一切。
我想要确定地活着,但活下去要忍受更强烈的痛苦。
事实上当年我决定逃跑的时候其实只知道一些诸如取消民族学校,变相监控的“结亲戚”,强制务农之类的管控政策,已经感到万分恐怖,但直到这两年才确实地知晓集中营的存在。于是我再也不敢联系当年关系亲密的维吾尔族同学,在内地路过维吾尔人经营的烤肉店会快步逃走不敢跟他们产生任何对视,一些曾经见过的笑脸与一些哭脸常常在我脑中重叠着出现,每一次接到来自新疆的电话我总会提心吊胆,我不知道我在这样的恐怖氛围里到底还能坚持多久。
今天又看到消息说新疆未来三个月会继续封闭管控。望不到尽头。你知道它一定会,为了即将到来的新年春运的维稳,甚至不为这个,只为了它想与它可以。可是家人怎么办,朋友怎么办,那些原本就遭到迫害被监禁起来的人们怎么办。这个冬天大家如何度过,这个新年大家如何度过。是不是就像2020年的春节夜晚,武汉人得不到救治死在大街上,央视春晚载歌载舞热闹红火,人们纷纷痛苦地死去,而独裁者纵情吃喝享受着歌功颂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