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年10月9日,东德人民在莱比锡举行和平示威。当局本来打算效仿中共的天安门镇压,下令武装部队随时准备介入,但后来他们放弃了:
我们不能向示威者开枪。他们一手拿着蜡烛,一手护着蜡烛以免被吹灭。他们怎么可能会朝我们扔石头呢?
11月9日,迫于压力的东德当局推出东柏林市委第一书记君特•沙博夫斯基召开新闻发布会,介绍一些取消外出旅游限制的新政策。但由于误解文件,他在面向国际记者的发布会上宣布“即时解禁”通行西柏林限制。
这给各处从未接到类似命令的边境卫兵带来了极大困惑。在多次请示上级后,卫兵得到了命令:
你就找出人群中叫得最凶的那些,给他们盖剥夺国籍印章,让他们过去,别再回东德了。
人群持续涌动通关,但随后更棘手的情况出现了。一对年轻夫妇折返了回来,表示:
我们只是想看看是不是真的能出境了,现在我们想回家,孩子们还在家里呢。
卫兵们面面相觑,按理说盖了印章他们就不再是东德人,不能再回来了,可是…………此时,检查站的长官挥了挥手:
算了,你们回家吧。
11时30分,面对越来越多的人群,检查站长官,一个过去25年从未违反命令的军人向手下表示:
我们要么开枪,要么干脆放开。
最终,他选择了打开边境大门。
柏林墙倒塌。
以及,你会发现很多“天真”的人对书籍版号、游戏版号、音像制品版号和电影版号等所有文化市场的“正规发行”的这个东西缺乏最根本的概念认知。
很多人的认知是停留在“正规”上的,认为法律规定了发行这些必须有版号,那就要服从法律,违法是你坏。
但本质上这些所谓版号的发行逻辑都是违背宪法的。因为版号最根本的意义是意识形态管理,是权力控制。为什么小商品小摆件不需要商品版号,而所有涉及文艺内容创作类的制品需要呢?因为文人艺术家是统治者最讨厌最难管的一帮家伙,是最不屈服政治的存在,会衍生出各种或好或坏的思考,而创作的影响是深远的,民众的开化对统治者是麻烦的。只要看看我们在文化创作里尤其严格管理的部分你就知道了。意识形态约束和权力互相成就,形成巩固统治阶层的根系网络。而越是经济下行,越是要收紧,强化人的国家概念,激起人的情绪和向心力,稳固自己的地位。这个手段美国大选的时候大家也看得不少了。
所谓的正规发行名义上的一切借口(为了青少年、为了市场安定和平等等)都是骗人的。一如我们一直在说,全世界没几个国家限制公民出版自由,但他们都没塌,所以监管的意义不言自明。认同恶法,觉得规则就必须遵守的人活得形同家畜。
简中逻辑有一个非常不自洽的地方,就是一方面以“宁为太平犬”的态度维护利维坦的统治,另一方面又以“润出去只能当二等公民”反对脱离利维坦。按前者说,稳定压倒一切,只要利维坦能提供秩序,就不乎这个秩序是否公平正义;按后者说,平等是最重要的,就算离开利维坦能过得更好,当二等公民也是不能接受的,这不就自己打自己脸了吗?真实的逻辑,是要先搞清楚自己是几等公民,而最确切的证据,就是在维护自身权利上你能有多大作为。比如同样是打击一个行业,美国要打击抖音拼多多,和中国要打击房地产互联网教培游戏等行业,力度完全是不一样的。这不是亲疏远近的问题,而是政权性质的问题。再有人说“润出去只能当二等公民”,你直接回答“先当上公民再说”就行了。
“政治抑郁症的本质是没有自由成为我.”——柴静访谈Dr. Robert Lusson
去年我的一位朋友说他得了政治抑郁症,我没太留意,因为这不是一个临床医学概念。直到今年他的症状开始让我担忧:每天看七八小时新闻,失去工作热情和生活乐趣。他是我见过意志最强的人之一,所以当他开始谈论茨威格在二战结束前的自杀时,我开始查找资料,发现关于政治抑郁症概念被引述最多的是美国心理医生Robert Lusson博士。https://t.co/uAMglL2bkc我与这位医生约了一次zoom访谈,把笔记发给了朋友。今天在他建议下,贴出来跟有需要的人分享:
柴静:“政治抑郁症是真的吗?”
卢森博士:“当然它是真的,因为你的感受是真的。我没有发明这个概念,是它找到了我,因为美国患者在特朗普上台时普遍抑郁—--“我有过希望但被拿走了且不知道它是否会回来。”东方的抑郁可能是“我的灵魂,关系,职业不被允许发展,不能成为最好的自己。这让我感觉无望,因为不论多么甜蜜微小,与人为善的愿望,都不能实现。”
“核心是无力感?”
“失去控制,失去力量。这是无力的感觉——不论我做什么,不被听,不被看。”
“是因为糟糕结果不可避免吗?”
“不,结果不是抑郁的必然部分,它让你焦虑但不是抑郁。政治抑郁症的焦点是常规抑郁也有的因素———失去希望。如果它异乎寻常地积累,一个人将无法理解自己的世界,进入失去联系的孤立状态。政治抑郁的本质是因为没有自由成为我,没法向他人自由表达我。”
“你为什么说恐惧是政治抑郁一个主要驱动?”
“有两类恐惧:实质伤害,像逮捕,家人受伤等等;或者社会排斥:人们远离你或者污名化你。如果你发现你不再能活得真实,这至少激发焦虑,如果积累一段时间不能解决,抑郁就来了。”
“但我的朋友之前一直是个有活力的实干家,他从没有为个人危机抑郁?”
“这类人是最有激情的人,时代先锋,所以他们是物质层面,社会层面,个人层面最先被摧毁的,因为他们冲向墙壁,以如此之渴望,结果让人心碎。他们是最敏感的人。”
“他离开了自己的国家,恐惧不在了,但抑郁还在”
“另一部分抑郁是更深的,需要更长的时间,这部分根植于他。也许从他三岁时就在那里,只是被激发了。”
“他该如何前进?”
“他现在不平衡,处于冲击带来的无望状态。”
“怎么修复?”
“这样去想:我接受事物如其所是,但我不能预料未来.”
“但他有对未来的预料.”
“你可能对经济和气候变化有预料,但这只是预料。拿我来说,我的预料是XXXXX. 你看,我只是呈现另一种预期,而且我不在乎”
“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打心眼里知道,普通人,我们, 想要与现实不一样的东西,这就够了。我不在乎是否它需要一千年才来。这是抑郁和希望的区别。”
“你改变了看待问题的时间框架?”
“是的,你可以从字面上理解,但事物可能在明天改变。你的朋友面临一个灵魂深处的选择——一是“不会改变”。另一种是“我不在乎,我会做我能做的,帮助改变发生,慢慢来。”一个带来抑郁,另一个带来力量感。你必须选择,因为你不能同时存在于两种状态之中。”
“我感觉是他的同情心让他受苦”
“ 去做他认为价值观对的事。一个人可能带来一群人,变成一个故事。历史中有很多这样的故事。抑郁是因为确知未来会如何,自己会怎么结束。但另一种选择是未知,我不知道故事如何结束。”
“但未知会增加焦虑?”
“怎能不呢?这是选择的一部分。但它不是害怕导致的焦虑,可以是带来兴奋的焦虑。”
“政治抑郁症能治愈吗?”
“柴,there is no cure for us. 你是独特的,我不能拿走你的全部,那样你不再是你。我会建议一些小小的平静,比如去海边度假。就是这样。另外,我们对话。理解可以让你得到平静。(停顿,笑)这世界是一个混乱无章的所在,人生是个烂摊子,我们这个物种的独特之处在于,我们要理解自己,管理自己,洞察自己的虚弱与力量。我们成长,并超越.”
“问个具体问题,他如何停止旧习惯?”
“转向当下。有旧念头十秒后让这念头过去,练习一千次,一而再,对自己承诺。”
“怎么叫转向当下?”
“看你背后。你窗外的景色是真的吧?因为我看到叶子在掉落,光线在变化,正在改变的一切就是当下。”
Be the voi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