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上医院是给我这样的感觉的,这是一个相对来说比较扭曲又封闭的地方。
和内科的上级轮转聊天的时候尤为如此,她觉得自己和光比起来一文不值,自己和老板比起来一文不值。她是5+3+3,重医到协和到瑞金,履历一片光辉。和外科的轮转喜欢评价老板是否傻逼和nice不同,她们习惯把自己摆在一个很低的位置上。
我说,就算老板有高屋建瓴的能力,你也是不可或缺的基石,没有你搬砖,你老板的想法也无从下手。
她说,那不一样,没有我老板也一样有人替他搬砖。
我没再说话。心里暗暗想着,没有你老板,内分泌也还会有别的学科带头人。在我看来对于一个开放的共同体来说,勤奋和懒蛋一样被需要,聪明和笨拙一样具有价值。如果没有外来的交流,森严的等级制度反而更容易被建立起来。
地位和身份是一种外来的规训,能够在这种养蛊场里脱颖而出的人,也是最被规训最愿意贯彻这种规训的人。那些诡异扭曲性格的主任们颇有一种媳妇熬成婆的滋味。
给家人安装梯子、帮祂们接触外面的声音;
(补注:随着形势的变化,这一操作可能会给自己和家人带来更多政治风险 https://mastodon.social/@hiromst/110407044655705503 )
和朋友讨论生活中大大小小的政治议题、用脱敏疗法改变「不谈政治」的噤声局面;
参加各类不同主张、不同类型的社群活动,寻找更多个不同的「在某些方面与我有共识的社群」,而不是不断筛选又失望地离开「在每个方面都与我有共识地社群」;
在某个议题上坚定地支持他人的主张,不要因为祂们在其他议题上的看法而抛弃祂们;
重复说了无数遍的观点,进行有意见交换、有来回的讨论,因为总有人是新加入进来的。
努力跨过圈层,和不同阶级、不同趣味、不同观点甚至不同立场的人对话
我的教练曾经对我说:你花多长时间积累的脂肪,就要花起码更长的时间去减掉。如果今天我们生活中的痛苦是我们作为一个社会在以十年为单位的时间里积累的因果,那么我们是否准备好了以更多个十年去改变和重塑它的勇气?
我们得停止外部和自发的「切割」「提纯」「划分」,寻找在具体议题下我们的共识和连结,以此团结和聚拢我们的社群和力量。
我们得不停地对话、讨论、交流,以便相互理解、共情和合作。
「弦子推动了metoo的影响力,但她反对香港示威者」
「彭载舟掀起了反抗发声的浪潮,但他性别意识很差」
……
我们总能在任意一个人身上找到自己无法忍受的点。但如果让这一点成为分割和分类我们的条件,我们就只能一直割而复割,最后只剩我们自己。原子化的社会自此而成。
别说作为「整体」的CCP,哪怕从最微小的权力结构下,「个体」不就是最容易被碾碎的吗。
我前面的嘟文讨论「无罪」和「无辜」,只能算是半个观点——「通过『切割』宽宥和解脱自己是不可能的」;半年后的现在,让我补上后半部分:
「所以,我们得在接纳和考虑了(人的)复杂性的前提下,想象我们行动的可能性」。
把CCP剥离开来、建立「加害者vs受害者」叙事固然痛快,但也绝望——用怎样的力量、才能清除掉泱泱1亿人口、全国十五分之一众?
这就是为什么「反贼」越是高喊「打倒共产党」,越是虚无和空想。
但在真正面对「复杂的、立体的人」时,我们就能从中寻找到行动空间——
正在学习如何成为一个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