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枝裕和的《怪物》后劲太大了,被两个小孩戳到不行,感受到生理上的揪心,很久没有这么入戏过。
叙事从奇怪的迹象开始,剪头发、水杯里的土、受伤的耳朵、意外的跳车,妈妈的愤怒和老师的委屈,一层一层剥开,讲到第三次,到小孩子的视角的时候,才明白真的发生了什么。
星川因为性格温柔被霸凌,麦野凑在心底里喜欢和星川一起玩,却又不敢在外人面前表露,恐惧因此也被霸凌和隔绝。恐惧在人之间传递,星川的爸爸粗暴的给他贴上“猪脑”的标签,麦野听到这个说法,害怕自己也会变成猪脑不再是人。社会层层规训推着人去遵循某种规则,不然就会变成怪物。然而“规则”本身却是最大的怪物,吞噬人性。规则在种种细微之处,是妈妈在车上说“等你长大成家我的任务就完成了”,是老师让两个小孩“像男人一样握手和解”,性别的规训无处不在,十来岁的孩子都已经因此开始感到恐惧,对于不合这个框框、“他们说这样永远不会幸福”的恐惧。恐惧让麦野凑在人前和星川打架,然而脸上是绝望的表情。
很重的主题,却有一大段柔美的镜头,两个孩子在草地奔跑,在废弃车厢里玩游戏、写藏头诗,接起电话说“这里阳光明媚”,戳得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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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看到很多地狱笑话。

比如美丽岛事件后,当局以为公审activist们能起到杀鸡儆猴的效果,还能让大家看看这些人的想法有多荒谬。结果民众听完activist们的陈词,纷纷觉得他们说得好有道理哦,我以前都没想过可以这样改革诶!然后被捕者们人气大涨。

又比如国民党当局一直不承认台湾有政治犯,结果有犯人记录了几百人的狱友名单,托出狱的日本好友缝在衣领里带去国外公布了,政府不得不承认其实是有政治犯的,这次立功的还是同情台湾人的日本友人们。

日据时期有不少台湾人在日本留学,他们组织了台湾独立运动想让台湾脱离日本的殖民,有个左翼日本学生想参与社会运动,但是感觉日本共产党不太能成气候,自己改变不了日本的现实,但觉得台湾人好有活力哦,于是加入了台湾独立运动,并为此努力了几十年。真·境外势力。

【图文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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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看完厚厚一本台湾史,本来带着一种想要彻底解开和中国孽缘心情去看,看完发现就连中国这两个字都很少提,映照出我作为另一片土地出生、提到台湾就只是过分聚焦于两岸关系的人的傲慢。
由此才真正体会到“亚细亚的孤儿”的苦楚,一直处于被侵占和被抛弃的境地。看到原住民不断被“汉化”的无奈,看到台湾人对郑家复杂的感情,对日本的又爱又恨,才知道原来历史上曾经存在一个民主国,叫做Formosa(弗薾莫灑)。
二二八、一场“同中国人祖先”发起的大屠杀、白色恐怖,戒严历史竟然差点超过叙利亚的纪录,而这一切都被另一边声量极大的主权之争掩盖。
统一不过是一些人妆点成家国情怀的愚蠢非人道私心罢了,连自己国家的历史都不能毫无审查限制的阅读就忽略别人沉痛的历史去喊统一的真的很荒谬。

【柴静对话朱令父母/办案警察录音首次披露】“一个国家不能靠人治,还是要靠法治才能发展。”
youtube.com/watch?v=j0-KOI5OpS

看到这期视频才知道,柴静在2013年五月就采访过朱令父母。当时复旦室友投毒案发生,朱令重新进入公众视野,当时还在央视的柴静去朱家采访二老,然而做完采访之后的第二天,她的节目被终止。

一埋就是十年,2023年底朱令去世,愤怒和惋惜席卷网络,再次掀起追责的声音。柴静重新访问年过八旬的朱令父母,来完成这期节目。

节目中播放了朱令家人和警方对话的录音。在其中,警察一边说着每一步侦查都要报告上级,又用打包票的语气说绝对没有外力干涉办案,到了后半段还开始诘问朱令家人“你相不相信组织”,简直是黑白颠倒搅混水的教科书式表演。

与公安局一次次的交涉,一次次被“不明力量”拖延、没有下文。在内部力量推动下才在97年毕业前夕对孙维突击审讯,然而又没能启用测谎仪,八小时后放人。宿舍“失窃”重要证物,没有人告诉朱令父母,多年后他们才从关注此案的退休警察王补那里知道。98年8月,中央领导批示结办此案,可是法律术语中并不存在“结办",此案也并不符合”结案“的要求。最后,在明知已经”结办“的情况下,警察依旧对朱令父母说”有疑点,但是缺乏证据,还在查“,一拖就到了2007年,这时朱令家人才知道此案已经结办。2008年,他们依据《政府信息公开条例》,要求公开案件侦查的过程和结果,答复是一张不予公开告知书。

整个过程中的敷衍、隐瞒和逻辑上的漏洞百出,处处透露公权力对普通人的傲慢,他们连像样的谎都懒得编,因为他们一纸文书就能把你按在地上。每一次奋力争取都是撞到高墙或者石沉大海,巨大的无力感。

这种公权力对人的碾压,很多在这片土地生活着/过的人都不陌生。这期节目,一方面是试图去完成多年前未做成的事,寻求一个了结。另一方面,是通过逻辑梳理朱令案,去解剖公权力如何作恶。像是从一棵草开始,一锹锹挖下去,扯出地下盘根错节的藤蔓。这样的事实追问和逻辑梳理,力量巨大,撼动人心。这个国度每天发生多少不明不白、不被看见的冤屈,未来的走向令人担忧,可是,这几集寻根问底的节目像是风暴中地上的几个锚点,是在关于政治抑郁的笔记中写的:我想要与现实不一样的东西,但是我不在乎是否它需要一千年才来,然后转身去做。

结语中,柴静说“朱令去世时没有能够瞑目,但这不是结局,因为一代又一代的人在接力朱令案,不让她的故事湮没在历史之中” 贺敏博士做了王补警官没做成的头发检测,澳大利亚的华人人肉出了孙维的近况、发起联署,这是看见的力量。

结尾,她直视镜头,对王补警官的后辈们说 “现在,你们来选择,是否接过,是否完成” 有没有用?我们让子弹飞一会

搬砖时听万青最近亚洲巡演的视频,《采石》前奏出来时心里颤了一下,推开键盘仔细听。歌词写得太好了:
“开采我的血肉的火光
发动新世界的前进的泡影
雷鸣交织爆破成动荡
此生再不归太行
捶打我天然的沉默
切割我卑微与困惑
面貌已生疏 前方模糊
灵魂在山口又回顾”

写出普通人被世界捶打,卑微又迷茫的样子,完全可以带入山石,面貌模糊,被火车轰隆隆地拉着去供应新世界的泡影,一如千千万万人被名为“学校”和“社会”的赛道裹挟着,用自己的身躯供养看不见的庞然怪物。

以我之身躯为阶梯
以我之身躯为藩篱
陌生与敌意其中凝聚
千座山峰化水泥

山石被外力塑造成供别人上升的阶梯,和分隔人群的藩篱,工具化,手足无措,既受害又加害。
副歌那两句话,是刚开始听这首歌时最先抓住我的:
“崭新万物正上升幻灭如明星
我却乌云遮目”
当来处和此地都开始愈发割裂的时候,这种对于新生飞速上升事物地担忧和幻灭,开始变得愈发明显。万青为什么能这么精准的写出这份心情。或者说,一路听到这里感受到各种混杂的情绪,迷惘、顺从、幻灭、自我的解离,还有万青的歌中常有的那种,属于这个国度的黑暗和压抑。

歌曲的后半段像是某种转折,乍听很乱,有雷声,有爆炸,有石头滚落声,还有时隐时现的号角,“前进的泡影”。一样暗黑,但开始在暗黑里发疯,发出各种难以解读的声音。最后在冲锋号中,一切轰然崩塌。
(好想去现场听《采石》)
youtu.be/BDe1Itq7QRs?si=UpdIH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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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也经常过度反思和指责自己,可以看下这篇,这篇是周五朋友找我咨询工作后整合出来的一些共通问题和思维上的应对之道。希望能支持到需要支持的人。

当代人困惑的很多问题本质上就是话语体系问题,人无意识摄入了太多和自己无关又或者说并不有利于自己同时与自己不符的东西。这些东西与自己的系统并不兼容,甚至有害于自身,困惑是正常的也是应该的。

在日常生活和日常工作中不用太套别人话语体系,即使他是你老板,你老师,你父母,你长辈,不管对方到底是哪个站在权威生态位上的人都不重要,他给出的话语评价并不一定对你有利,也不一定客观和真实。我觉得职场上的评价其实本质上是利益高度相关的,每个人的站位不一样说法就不一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利益也有自己的角色,别人当然可以随意地说自己的话给自己的评价,但是我们不能让什么都摄入什么都让它进入自己的心灵体系,说的客观的工作要求我可以配合,上升到人身评价的不用认真对待,毕竟对方的直接目的又不是为了你好,他的根本目的是盈利,为自己争取和追求利益最大化嘛。

就像我在上篇你要保守你心,胜过保守一切里说的那样:有许多类型的人、信息、环境本质上是无需在心灵层面与其进行对话的,对话是什么,简单讲来就是摄入和认可对方的评判理念并且以此来对标自己。人没必要总是想着反思精进自己,如果自己行得正站得直承担了属于自己的责任还是出现问题和不和谐的声音是否需要考虑去衡量一下环境究竟友不友好以及发出声音的人德行如何。不给予支撑和帮助的人和环境没有资格去要求、评判、指责个人,如果这么做了,那就单纯的是想要从你身上占便宜,压榨点什么,本质利益和站位都不一样还过分听信对方的话,将对方的话入心这并不是一种对自己友好的态度,也不是一种让自己人生可持续发展的理智做法。

尽管环境和他人会对你有恶评,其实这才是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常态吧,被恶评的本质原因不就是没有满足对方,没有按照对方期待的方式存在吗?吸不到你的血占不到你便宜对你有意见也很正常呀,有没有想过可能其实你完全没有问题呢?其实你也不过是想要按照自己希望的方式来处事以及度过属于自己的人生,这不过是属于一个人最基本的权利。

少找自己问题,频繁找自己问题的人是吸血鬼最爱的血包,吸血鬼可以是个人,组织,环境中的任意一个,直至你被吸成人干,就到了被彻底丢弃的时候,因为失去了利用价值。人的存在本身是不应该被工具化的评估和对待的,这种关系即使来自自己也是一种自我霸凌。建议是少找自己问题,在承担了属于个人部分的责任以后,多问问外界配不配,外界和他人是否在其位谋其政,是否尽了应尽的责任。

以上。

看了一个周末焦安溥在青岛的视频,感谢各路网友无私分享,我们没有走散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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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跟mentor聊天我才意识到,原来从学习进入工作是需要一个很长的transition的…… 

在学校里有一个确凿的外界评价体系存在,我知道我去认真学就能得到更好的成绩,或者就能学到有意思的东西,让我有一定成就感。现在刚刚开始工作,我不清楚外界对我的期待是什么,失去了外界的评价标准,不知道自己做得好还是不好,还有很多没有“好坏”之分,只是需要你去“完成”的任务。同时,因为自己并不清楚“工作”的要求,还没有建立起对自己的评价体系,所以就无论做什么都觉得“不够好”,失去了成就感。
在学校里时间也更自由,每天专注在一个任务上的时间可能和工作时差不多,但时间是我自己分配的,我可以选择在ddl前跑出去跟朋友喝酒再回来熬夜写(甚至边喝边写……)工作后不管我今天活多不多都要雷打不动坐在办公室朝九晚五(有时还要加班,不管你愿不愿意工作都入侵你的私人时间)……每天要固定时间起床穿衣服、通勤去办公室、见到办公室里的人,这对我来说其实是压力很大的一件事。我会觉得失去了对自己生活的掌控。
mentor跟我说,所有的工作都会有让你讨厌的地方。选工作时重要的其实是 了解自己的工作pattern,了解自己的需求,保证自己在这份工作里喜欢的东西比讨厌的东西更多,或者讨厌的部分你可以忍受。你要考虑:你是更愿意work from home但可能周末需要加班,还是固定周一到周五跑办公室,还是你更需要hybrid的环境。你愿不愿意relocate、想住大城市还是小城市;愿不愿意出差;办公室的氛围、公司的理念、食堂、假期、员工福利对你来说有多重要。你更愿意当leader还是collaborate,喜欢lead your own project还是做别人给你的活or work in a team,更喜欢做哪些task……
像这些具体的工作习惯问题,是需要你去一次次试错、做了不同的工作以后才能搞清楚的。刚开始找工作的时候,就容易忽视这些细节,结果工作里讨厌的部分占比更高,每天就会很累、压力很大。可以写一份清单,把自己在工作中喜欢和讨厌的事情、自己对工作环境的要求一条条写下来,在下次找工作的时候,试着更多地去满足自己的需求。虽然工作日常就是西西弗斯推石头,但是可以想办法给自己多找一点喘息的机会……
其实感觉学习和工作都各有各的自由与不自由,重要的是,尽量找到,能让自己的每一天好过一些的工作(找戴起来稍微舒服些的枷锁……

在2.28结束前,分享几张在台北228纪念馆拍的照片。纪念馆并不大,但是细节布置很用心,把国民政府接收后的米价飞涨、失业暴增和军民矛盾用具体的故事讲出来,让人有切肤之感。有一个走廊专门列出了部分受害者,他们是医生、律师、记者、办报人、公民代表等等,一张张脸和他们的故事、家书就在眼前,不由得想起李文亮、高耀洁、709律师等等,至今仍在受迫害的人。
展厅最后是受害者之墙,展出了受害者的名字和照片,很多人没有照片,墙上出现大片大片的空白。这时解说词写着“沉默曾是历史真正的声音 大片的肖像空白 其身影消失于恐怖的时代” 一面长长的墙,空白令人心惊。
入口处那个挂满步条的铁笼子也很震撼,有着种各样的心愿、反思和祝福“台湾加油” “不再重蹈覆辙” “民主自由得来不易 要好好的珍惜” 还有近些年写上的“光复香港 时代革命”。
看完出来心情复杂,在几十年的时间里,对岸从228、白色恐怖走到了民主,开始追求转型正义。而我们呢?什么时候能正视历史,能把被“正确历史”强行覆盖的白骨和血迹诚实的写出来,展在这样的纪念馆里?没有答案

纽约时报新发的这篇文章很好,她们在离散之中想象和实践,如何重建中国。

“重要的就是不只是你反对什么,而是你想要的那个生活是什么样子,”她说。“如果中国人也好,华人也好,在一个没有自上而下的限制的地方,都不能重建社会的话,那我们就算改朝换代了,绝对也不会过上更好的生活的。”

极权像泥石流,所到之处寸草不生。但重建不会在泥石流停止的瞬间自动发生,暂时远离泥石流危险的人,可以试一试,怎样栽树怎样铺路。
前一阵专门去台北的飞地书店看了看,很小的空间,但很多贴心的细节,书架上一本一本看过去,是与离散相关的大冒险。期待全球更多华文书店和社群建立起来。

全文链接:cn.nytimes.com/china/20240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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