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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我很多很多年前看的一部新闻片,外国人非常愤怒地说,这些中国人,他们不知道大跃进是什么,不知道文革是什么,不知道天安门事件是什么。
我很疑惑,我知道“十年文革”是教科书上说毛泽东错误发动的政治运动,打击了许多知识分子和“正直的老干部”,天安门事件是家人告诉我的政府对要求民主的学生的扫荡,可是为什么“我不知道大跃进”,大跃进不就是历史书上说,愚昧社会下愚蠢的大炼钢铁和放卫星吗?直到我去查了维基百科,了解了大跃进与饥荒、反右和夹边沟的关系,我找来夹边沟记事,至今忘不掉那本书给我带来的创伤。
我必须要说2015年韩乾的《改良进步主义与我们》与2016年邹思聪在端传媒组织的《文革50年专题》彻底让我对过往所熟悉的一切开始质疑。“三年文革论和十年文革论之争”、杨小凯的“中国异见运动不连续性初探”、以及文革的乌托邦视角和国家暴力镇压,从此一发不可收拾。造反派和红卫兵的差别,大兴屠杀、广西屠杀中国家的角色,再到Morris Meisner的共和国史。我从以为自己了解文革到知道自己不了解文革,从用文革形容一切共产党的暴政到开始理解文革的初衷是反对共产党的暴政,从同情造反派的诉求到意识到造反派的局限性恰恰是不敢否认(毛作为最高权威的)文革……
我发现尽管我看上去在反思,我底层所书写的历史观仍然是《建国以来若干历史问题决议》的底色,即便后者在实证面前不堪一击,我花费很长的时间不断涤清这一切。
最后还想引用韩乾的一句话,我想这句话是让我开始对历史感兴趣的原因以及与人说理的动力:“ 当然人们会争辩说,当他们说到文革重演时,指的其实是一种完全可以预期的状况:社会秩序的再度崩溃。在这种预期背后,是这样一种赤裸裸的政治决断:宁可要现政权再坐五十年江山,也要避免那种乱象;甚至,为了避免那种乱象,恰恰必须要现政权再坐五十年江山。”

还要补充一下,对天安门事件的理解,也被吉汉发表在端传媒上的文章所颠覆(theinitium.com/article/2019052
我想说的是,作为反对派必须无时不刻主动地批判自己所持有的历史叙述,哪怕是看上去与权威很不相同的角度,很可能仍然隐匿地沿用着维稳的底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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