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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有太多人在讨论,所以也去看了那个和上野的对谈视频。我觉得挺好的。以下涉及视频内容,可能很长,可能会冒犯人,预警一下。 

整个视频和其评论仿佛有个别名,叫做“完美的和不完美的女权主义者”。如果说之前女性受困的是“不像个女人”“不是个好妻子或好母亲”,现在则是同时还受困于“不够女权”。我认为她们三个是很真诚地在这一点上感到困惑并寻求回应,建议或认可,而谩骂其实也呼应了这种困惑。

她们问“是因为被男性伤害过吗,还是因为原生家庭的影响”,因为自己当时在偶像剧里制造的美丽肥皂泡里期待爱情,而上野甚至不是“无所谓”,是明确的拒绝。于是疑问是否有什么契机是完全可理解的,相比“应该使用更尊重的问法”,我觉得重点在于为什么觉得这种问法很冒犯。也许因为揭露伤害本身是私密的,也许因为在完美的女权框架里“被男人伤害”这件事是可耻的,也许因为“为什么不能没有理由呢”。这甚至可以展开聊。但如果一味想着不要冒犯,深入的对话并无法推进,毕竟这不是朋友间的寒暄,是基于话题的交流,那么去问自己想问的,去面对自己可能回避的,这是一种真实。甚至我们应该有更尖锐的问题,并不一定使用尖锐的表达方式。因为启示性的瞬间就是在伤口里冒出来的。想要温和有礼毫无冲突符合评价标准,那这种对话不是只有虚伪吗?

那么确实,是有契机的,就是母亲的婚姻不幸福。于是上野也回问了:当面对自己的父母时,你们真的会想“他们很幸福,所以我想和他们一样吗?”,同样的体验引起的不同反应,这不是很好的对话吗?

于是接下来的问题就是理论与体验哪个先行。上野是体验先行,而三位姑娘认识到自己是理论先行,这一点后来上野千鹤子也有再次提及。理论先行的问题是没有感知来补足,空乏而容易产生幻觉和困惑,即要么傲慢,以为已经理解一切,不在乎无法被概括的个体和现实;要么自卑,条条对应着来生活以符合理论。这就是三位姑娘的状态,“我是不是有瑕疵的女性主义者”。在这个基础上鄙视链就会产生,你符合得越多就越在上层。

然而这些理论本来为的是什么呢?是重获女性被压抑下无法做到的真诚,是拥有更多选项以更能舒展和自由,是让女性甚至一切边缘和弱势者活得更幸福。谁是按照理论来幸福的吗?连上野千鹤子本人恐怕也不是。当大家批评三位姑娘太理论先行的时候,也相当地站在理论高地上,忽视了她们也是基于自身经历诚恳地提出了问题,她们也是鲜活的女性个体,也是对谈的主角,她们的探索和局限性也相当能反映问题;当大家尊重上野千鹤子到有些捧上神坛的时候,说她是母亲、是权威,说她降维兼容,说这三位姑娘是在丢脸,这反而背离了她,就像最后那句“我哪知道”。

上野说“我不理解年轻女性观众为什么要喷你,你花了足足四年去判断丈夫是不是值得信赖,这多了不起啊”,能够看到她们中间有人在抹眼泪。那个含义是一种可能会被嘲讽的委屈,叫做“如果我真的努力在这个过程里获得了幸福,是否仅凭这一点我就不是合格的女性主义者了呢?”,是这种委屈被看到了甚至认可了。我们没有类似的委屈吗,如果我谈恋爱,如果我和男人性交,如果我让男性请吃饭,我是不是不女权?这种既权威又私密的“看到”,我觉得也是意义所在。

我们需要的是让能够选择且不愿意进入婚姻的人,真诚地面对自己而不被环境强迫,走向自己的自由,活得更幸福;让没有选择的人有选择。我们需要的是有更完善的环境和制度,看到更多人,给予更多的保障和更多的路。所谓主义也是要帮助女性实现自己而非从另一方面排斥和束缚自己。一个人的自身感受是没有任何主义可以否定的,同时,就像不能把一切归结于个人意志和心理问题,环境就是不可忽略,人无法突破不应被过分批评。正因为如此,能够迈出那一步,甚至只是尝试着要迈出那一步都是可贵的勇敢吧。在这方面我没有什么理由要指责她们。

相比之下,似乎北大这个噱头式的标签才更让我困惑。它代表了什么?是否“北大”和“女性主义”和“上野千鹤子”加起来,就给人一种直感,仿佛要树一个权威的典范式的女性主义标杆,结果却不是这个结果,所以引人批评?这个标签仿佛佐证了她们的困境,想要在学业的评价体系里获得一些位置,想要在女性主义的评价体系里获得一些位置,得不到的恐惧,得到了的攥紧,然而这代表了什么呢?

之前Pelosi來台灣的時候在微博寫過一些自己的看法,然後有個網友在下方留言,忘記全部的留言是什麼了,但記得幾句比較關鍵的,例如:「你們幾乎全是獨的立場」以及「和平統一的話,感情不會太差的」

我心想,獨是什麼?我說的台獨和她說的台獨是一個意思嗎?我說的台獨是指台灣放棄中華民國的國號,改國號為台灣,這是我的認知,我不知道她的認知是什麼,我想先確立一下這件事,不然無法溝通下去。我回覆了她的留言說了我對台獨的想法,以及一些台灣人身分認同的問題,還有若真的想要統一的話,是否應該先站在台灣人的角度明白一下台灣人的立場呢?(大概是這樣的)

然後她又回覆,這次顯然激動得多,她說,想從中國獨立出去還不叫獨啊?這些東西是歷史,是事實!然後說,1996年台灣播報氣象的時候還一口一個本省呢,怎麼到現在就稱國了呢?接著說,想平等自主可以啊,得先回歸吧?別打恐懼和不情願當藉口!

老實說這段話的槽點實在太多了,多到我都不知道該從哪裡回覆,比如,1996年台灣說的本省,當然指的是中華民國台灣省啊⋯⋯⋯難道會是你中華人民共和國台灣省嗎?
這也是我第一次在網路上碰到這種事,剛想著要從哪裡開始回覆起,就發現我第一次回覆的留言被屏蔽了,而她的留言安然無恙地躺在那裡,還有幾個人幫她按讚。

最後我沒有回覆她,因為實在覺得沒必要,環境讓人喪生說話的欲望是其一,其二是真的無法溝通,溝通下去只會很累,而且我確實也沒有上網教歷史的興趣。

突然想到,國民黨來台灣之後為了解決台北淹水的問題,草率地決定炸掉關渡的獅子頭隘口來拓寬河道,結果河道沒拓寬,海水倒是灌進來了,台北淹水的問題更嚴重了。我們家這裡也成為台北市到現在唯一還禁止開發的地區,就怕開發了整個大台北會有嚴重的淹水問題。

大概學測前一個月我的厭學情緒突然大爆發,其實說厭學可能也不正確,但我現在也無法理清那是什麼情緒。
在那之前我一直在逼自己去上學,因為知道一旦停止會像雪崩一樣。但學測前一個月還是受不了了,我騙父母說學校的課都停了,那一個月我都泡在家裡附近的圖書館,為了表示認真,我還主動把手機留在家裡。
每天我都揹很重的書包去圖書館,但從來沒有打開過。從早上九點到晚上九點,我像餓了很久一樣的小獸,窩在角落拿起書就啃,不咀嚼就吞下去。感知不到時間,餓了就去吃飯,吃完飯在圖書館旁邊的公園發呆,累了就躺在圖書館充滿霉味的沙發上睡覺。
學測考得不怎麼樣。後來被身邊的人不斷敲打我才苟延殘喘地回到現實世界,朝著一個具體又虛無的目標前進。
上了大學後那個目標消失了,從那之後我就感覺我一直在重覆地過那一個月。回想起在圖書館的那些日子,有時候感覺只是一瞬,有時候感覺已經過了一輩子。

林:「高中的時候去北京玩,在往北京的高鐵上看了一本雜誌,在講簡體字裡的『国』這個字是怎麼來的。當時他們在討論國家的『國』要如何簡化的時候,有人提出說要不然就簡化成跟日本漢字一樣的『囯』吧,其他人說,那怎麼行,怎麼能跟日本一樣。後來郭沫若提議,那就加一個點吧,變成『国』,象徵祖國美好如玉。」
林:「從那時候我就知道,簡體中文是服務於政治的。」

國二的時候交了第一個男朋友,冬天在一起,冬天分手。
很多事都忘了,甚至連他長什麼樣子都快忘記了,但一些無聊的小事一直記得,早上一起走去學校、我喝水的時候總要拍我的水壺故意讓我嗆到、偷偷牽手、為了躲著教官繞遠路。也一直記得他跟我說,冬天起床不要一下子坐起來,對心臟不好,還有要我在床頭放一件外套,起床就披著才不會著涼。
現在都還這麼做。

沒有人會想在台北過冬的,連骨頭都會濕掉。

他教會我的第一件事是說謊。
我人生中第一次說謊是為了他,到現在還記得我小小身軀裡裝滿的忐忑和猶豫,走下樓梯時在發抖,以及最後說出謊言時那種決定為他赴死的堅定。
他一定不知道那一天對我來說有多重要,在那之前我是一張白紙,從此以後我開始有了色彩,我決定跟他走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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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我哥的關係不是那種漫畫裡的兄妹關係,他不是那種很寵妹妹的哥哥,我也不是那種很崇拜哥哥的妹妹,我們之前的感情更像是一種革命情感,因為我們從很小的時候就知道,有這樣嚴格到幾乎變態的父母,我們只能團結。

所以我們從來不是會互相告狀的手足關係,我們是,有秘密會互相隱瞞,做錯事會互相掩護,他被打我會哭著說不要打他,我被罰跪他會給我衛生紙讓我墊膝蓋,的那種關係。

他教會了我很多事情。他天生反骨,說謊、逃家、蹺課、打架、頂撞父母師長、衝撞體制,沒有人教,他都會做。所以我總是一邊為他求情,一邊學習:「哦原來這樣是可以的。」

然後我安心地吃著他革命勝利的果實,在他的保護傘下,變得比他更加叛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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