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推荐算法，我有一个不太精确的观察：算法越精细、越精准匹配“兴趣”的社交平台上，越多所谓“垂直型”账号(感觉好像已经有人做过分析了)。与随便什么都可能聊的纯个人账号(unpredictable)相比，这种账号更类似一台设定了特定范围的内容生产机(predictable)。它和需要精准投放特定广告的平台一拍即合。

但活人不是机器。活人的兴趣会改变、会因为自身日常境遇而一段时间对某些话题没什么想说的/突然有强烈的大量倾诉欲、会因为过去经历对某些话题有特定看法。活人没法被完美总结为推荐算法里的一串标签。即使勉强总结了，也很快会被投诉货不对板+骂骂咧咧取关。

或许是因为长毛象没有精确搜索功能、没有根据兴趣推荐账号功能、没有广告提成功能，于是“垂直型”内容账号不多(记忆中大都是发猫发狗发狐狸之类的bot或者外部平台官号)，大部分象民就是随便活着的活人，内容上的聚合是靠一些hashtag(比如长毛象安利大会/万能的长毛象/长毛象厨房之类)。在这样的环境里，一个新住户可能会感到茫然，就像刚搬到一个谁都不认识的小镇上。但也就像在小镇上慢慢认识人那样，你会先看看邻居们在做什么(本地时间轴/Local)、会看看他们认识的人在做什么(转发/boost)、他们去赶什么市集(标签/hashtag)、自己收集剪报(书签/bookmark)……慢慢地，你也就认识了很多人/知道了去哪些市集，并在自己发嘟的过程中被很多人认识了。因为没有一个强力算法的插手，这个自然积累过程会很慢，可能需要好几个月甚至更久，还带有很多不确定性(比如你的邻居们可能正好很久都没聊过你感兴趣的话题，但另一方面也可能你主动嘟了就有邻居过来聊了)。并且，在这个缓慢的过程中，你不得不把邻居们作为流动多面的活人而非内容生产机对待，但又因此更可能形成人和人之间的日常社群连结(与高度“垂直”的兴趣连结不同)。

这种“效率低下”和“不必然收敛(converge)”被需要收割流量的平台所厌恶，可能也被习惯了那些平台所提供的“即时满足”的人所不喜。而且长毛象的设计机制就注定了它无法成为以“垂直”的话题/兴趣为主的平台。But that's okay，还存在着满足那样需要的别的平台(比如NeoDB、AO3等等)，每个人都可以同时在许多不同的平台上玩，而不是让一个平台掌握自己的全部需求和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