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自閉者的面具,為何戴上,如何卸下》戴文・普萊斯
_摘抄讀書筆記到底算不算侵權就是一個大問題_
## 人格解離的自閉症
許多自閉症患必須戴著面具長時間社交,會提高解離或關機的可能性。當我無法承受時,雖然其他人在我眼中並不是真的變「模糊」,但我確實不會再盯著別人的臉,而且常常無法認出我認識的人或聽到他們的聲音,除非他們就站在我面前、向我揮手。不再投入那麼多認知努力在蒙面行為上會有所幫助,而同樣有所助益的,是逃離讓我一開始就過載、導致我抽離的情境。
短期來看,精神上的分離效果很好。它釋放大量的精力和注意力,讓我們可以專注於自己擅長的活動,或只考慮那些引起我們興趣的想法。但從長遠來看,向內退縮會讓我們與自己的需求更加疏離。有些研究表明,自閉症者的能動感較弱。換句話說,比起非自閉症者,我們覺得比較無法控制自己和身體。
不幸的是,當我們脫離身體,也就錯過了許多珍貴的、自我保護的身體訊號。研究顯示,大多數自閉症者對身體警訊的感知或內心感受會變弱。我們多數自閉症者往往覺得身體不是長在自己身上,很難建立外在世界和內心感受的連結。舉例來說,神經典型者可能會注意到同事要外出吃午餐,然後摸摸自己的肚子,發現自己也餓了。而自閉症者則可能會沉沒在自己的思緒中,無法把同事的離開與確認自己是否餓了連結起來。我們目前還不太清楚,這有多少是由自閉症的神經學特徵所引起,又有多少是蒙面和社會壓力的副作用。
雖然自閉症者往往對感官輸入高度敏感,但大多數人對身體疼痛卻相對遲鈍。這聽起來可能難免矛盾,但當你回想一下,研究指出自閉症者的大腦通常是細節導向與過度興奮的,一切就不難理解。當我的襯衫沒有紮進褲頭,我無法忍受陣陣冷風吹到我的肚子。這是一種持續的微小刺激,煩人到無法忽視。然而,我曾在腳上有一道傷口流著血時走了好幾英哩,卻幾乎感覺不到什麼疼痛。蒙面往往也包含吞下你的痛苦,讓你身邊的神經典型者開心。對別人不曾經歷過的不適喃喃抱怨,會讓你顯得「瘋了」或「要求很多」。許多自閉症者變得愈來愈會忽視痛苦,正如同我們忽視自己的飢餓或口渴一樣。
## 自閉症的訴情障礙
很不幸,這種忽視不僅限於身體的疼痛,也延伸到情感上的痛苦。心理學家傑夫,伯德(GeoffBird)的研究指出,大約一半的自閉症者有述情障礙(Alexithymia),或是無法辦識及指稱情緒。對我們這些有述情障礙的人來說,我們或許隱約知道自己很痛苦,但可能無法說出具體的感覺是什麼,像是嫉妒或怨恨。我們也很難弄清楚為什麼我們會感受到情緒。這種特徵也是神經典型者對我們的刻板印象是無情與冷漠的另一個原因。
述情障礙之所以出現,部分原因可能是自閉症者未能獲得工具,去了解我們身體的情緒與感受,也因為我們被教導要優先考慮他人的感受,而非自己的。在成長過程中,我們得知神經典型者的情緒和感受是什麼樣子,被鼓勵去留意其他人是否有不適或不滿的跡象,從而改變自己的行為,變得更能取悅或順從他人。我們自己的面部表情、非語言訊號,以及對我們身體和周圍環境的感知都不相同,但神經典型者經常忽略它們。所以,當我們感到沮喪或不舒服,常常無法意識到自己的感受,直到我們幾乎徹底崩潰為止。隨著我們開始卸下面具,停止隨時高度警戒、緊盯其他人的反應,這使我們更常注意到自己的身體。我們反射性的自我審查也可能會逐漸減弱,讓我們能夠察覺到自己的不適,並予以尊重。然而,許多自閉症者(包括我自己)仍然需要獨處的時間來反思自己的感受,因為其他人釋出的社交訊息常會令人分心。例如,現在有時我會在情緒激動時注意到,自己對正在進行的話題感到不適,或是有人強迫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情,而我可以要求他們停止。也有一些時候,我只是感到恐慌和快要發狂,直到幾個小時或幾天後才弄清楚出了什麼問題。
數位工作和電腦遊戲深深吸引自閉症者的大腦。不論是網路還是遊戲,虛擬世界的因果關係都比「現實」生活中更清楚。自閉症者能輕鬆忽略潛台詞或非語言的線索,只專注於共同的任務以及清晰、可測量的結果。在網路上溝通,自閉症者會有更充分的時間仔細處理訊息,搜尋任何不熟悉的詞語,並仔細思考要如何回答。但當我們花太多時間在網路上,就會限制自己在現實世界的互動和溝通,導致孤獨和憂鬱,並進一步加深我們許多人對自己身體的疏離感。把我們的掙扎藏在遠離現實世界之處,並不是獲得接納的有效手段,用網路來培養流暢性和能力感,與因為感覺自己別無選擇而只能退回到網路世界中是不同的。
## 自閉症理解世界的方式?
自閉症與深思熟慮的處理方式有關。在理解世界的時候,有自閉特質的人通常遵循邏輯和推理,而不是情感或直覺。大多數非自閉症者容易習慣熟悉的情況或刺激,並使用預設的思考方式。但由於自閉症者無法直覺地處理訊息,因此我們看不到問題的「明顯」答案,必須仔細地分解問題。這使得我們更有可能得到正確的答案。這一切都需要大量的精力、注意力和時間,所以我們很容易疲憊不堪、思考過載。然而,實驗研究顯示,這也使我們不易陷入偏見。
自閉症者小時候明顯一副很笨拙的樣子,他們受到旁人嘲笑,而不是得到幫助。他們和我一樣也發展出一套融入社會的應對策略。例如著一個人的額頭模凝眼神交流,或是根據他們在電視上看到的人際互動來記住與人對話的腳本。
緩慢、深思熟慮的處理方式也有相應的缺點。我們總無法理解人們沒有明確說出口的諷刺或「明顯」的暗示。非自閉症者常常指責我們想太多,或是回應時太慢、太猶豫不決。當我們面對排山倒海而來的資料時,也會不知所措,而神經典型者更容易不理會這些數據。
工作狂熱是自閉症過度專注(hyperfixation)的表現,讓我可以退出令我感官超載的公共場合。我陷入了不健康、相互依賴的關係之中,因為我需要認可,卻又不知道如何得到認可,只好把自己塑造成當時的伴侶想要的樣子。
根據《精神疾病診斷與統計手冊》(DSM),重複是自閉症行為的關鍵特徵。確實,我們許多人都渴望重複帶來的穩定性。因為我們發現外在的社會世界如此難料,我們多數人更偏好有一致性的慣例。我們經常一遍又一遍地吃同樣的飯菜,或只吃某幾樣食物(有時在自閉社群中稱之為相同食物)。我們過分專注於自己喜歡的活動,並全神貫注,以至於忘記吃飯或休息一下。然而,對於許多蒙面的自閉症者來說,重複行為是需要被隱藏起來的東西。
## 自閉症的自我認同?
自閉症是一種神經分歧(neurodivergence)。自閉症是一種功能運作形式(或神經類型),與心理學定義的正常或神經典型(neurotypical)不同。自閉症是神經分歧中特別多元化且多變的一種表現方式。我們因偏離正常而遭受的懲罰也是各式各樣。每一個自閉症案例都有點不同,它們的特徵可能會以看似矛盾的方式呈現。有些自閉症者不能說話;另一些自閉症者則從小就非常會說話,詞彙量龐大。有些自閉症者可以輕易讀懂人們的情緒,結果讓自己難以負荷;另一些自閉症者則是會對動物或物體產生共情,卻無法同理別人。還有一些自閉症者沒有任何情感同理心。但我們所有人都是有能力照顧他人並遵守道德行為的完整人類。
諸如「認同自己是自閉症者」之類的語言也可能令人感到疑惑。例如,如果我真的尊重一位跨性別女性的性別,我就不會說「這個人認同自己是女性」。我只會說,「她是女人」,僅止於此。絕大多數自閉症自我倡議者更喜歡身分優先的語言,不喜歡「特殊」和「能力不同」的委婉說法,所有原因已在此概述。
然而,自閉症者是一個多樣化的群體,我們不必就自己喜歡和不喜歡使用哪些用語達成共識。如果你是自閉症者,你可以決定哪種用語最適合你。例如,有些人比較喜歡說自己是「在光譜上」,而不是嚴格意義上的自閉症者。其他人則認為自己有亞斯伯格症,儘管這項疾病的標籤已不復存在,又是立基於漢斯,亞斯伯格的優生學研究。我知道過去被貼上這個標籤的人可能會對其產生情感依附,或渴望重新使用它。雙性戀這個詞曾經是一種精神疾病的標籤,但我們不會告訴雙性戀者,這個詞由於有冒犯人的歷史,所以他們不能使用。
## 自閉症被迫害的模式?
葛瑞非斯(Griffiths)等人在二〇一九年的研究的確提到成人自閉症者在財務剝削、家庭暴力、關係暴力還有情緒勒索上具有更高的脆弱性。這些正是邪教的特質。
根據二○一六年大學生怎麼看自閉症的調查,心理學家發現,人們將自閉症這種神經類型想成是內向、社交畏懼以及性格「難以相處」的人。自閉症的這些刻板印象早在《宅男行不行》和《瑞克與莫蒂》等影集上演前就已經存在,但電視劇的描繪肯定強化了原有的偏見。在一般人的腦海中,自閉症在成年人身上呈現的是一種單一形象:天才、幾乎都是男性、直言不諱到殘酷的地步。
為了避免體現這種形象,自閉症者會扭曲自己來迎合他人。我們盡己所能,努力不讓自己看起來那麼難搞、殘酷、只關心自己。我們內化了以下訊息:聊我們自己與我們的興趣會讓其他人百般無聊;我們不善於社交與解讀他人情緒;我們的感官需求會讓我們變成永不停止抱怨的巨嬰。因為忘懼變成福爾摩斯,我們把自己幻化成華生:親切、順服、這來順受,並且認定我們身邊性格較為強勢的人知道什麼才是最好的。
蒙面的自閉症者經常會強迫自己取悅他人。我們讓自己表現得更為開朗、友善,或者是無威脅性、渺小。蒙面自閉症者也特別有可能投入治療師彼特·沃克口中「討好」的創傷回應方式。
沃克發現只要不表達自己的需求或與其他人在一起時的不自在,討好者就讓自己免去了被拒絕的風險。但是,他們也無法和其他人產生任何有意義的連結。這是一種孤獨的狀個態,也會讓人精疲力竭。許多蒙面的成人自閉症者都用盡全聰力平衡全職工作與社交生活或興趣,因為整天戴著安撫的面具實在太費力,也就沒有精力做其他事。我們所建立的關係可能永遠不會讓自己滿意,或是忠於我們真正的樣子,因為這些關係靠的是我們本能地滿足他人的需求,不斷跟他人講一些我們覺得他們想聽的話。
我在這邊列出了面對壓力與社會威脅時「討好」的表現:
1.好像沒有任何一個人認識「真實」的我。
2.我不知道怎麼對其他人說「不」。
3.我覺得自己有責任處理好他人的感受與反應,即使這與我無關。
4.我有時候會覺得支持我不同意的事是背叛我自己。
5.我會緊盯著事情的發展,觀察衝突何時在醞釀,並試著預防衝突發生。
## 自閉症生活空間的設計?
馬爾塔:「設計室內空間時,應該為你實際上的生活方式而不是為你理想中的生活方式而設計……你的空間設計必須能配合現實生活,且不帶羞恥感或評判。」
實驗研究顯示,許多自閉症者很難忽略視覺「雜訊」,程度甚至嚴重到破壞我們處理訊息的過程。混亂可能會降低我們的專注力,導致思緒混亂或情緒失控。
然而,並非每位自閉症者都很適合極簡風。馬爾塔·羅斯指出,物品對於自閉症者來說有很強的象徵意義。我們之中有許多對自己所喜愛的物品抱有深刻的認同,甚至對這些物品產生依戀,彷彿它們擁有生命。心理學家將這種現象稱為「物品擬人化」,而自閉症者表現出這種特徵的比例顯著高於神經典型者。相較於與人類建立連結,自閉症者往往更容易與動物產生情感聯繫,這種特質也可能影響我們布置家庭環境的方式。
自閉症者往往會倚賴摯愛的物品所帶來的持續性、親近感和情感支柱。清理並捨棄不必要的物品,對我們許多人來說會引發決策疲勞,因為我們必須絞盡腦汁、反覆權衡自己為何要保留某些物品,並預測它們未來可能的用途。在這段過程中,我們還必須與社會規範的壓力搏門:我真的想要扔掉我的漫畫公仔收藏嗎?或者,我只是覺得這樣做可以讓自己看起來更成熟?我之所以從沒穿過那些靴子,是因為它們走起路來很吵又不實穿,還是因為它們埋在一大堆衣服裡,導致我根本忘了它們的存在?
馬爾塔過去常會因為某些事情責怪自己,像是一天結束時,卻還留了一大堆衣服在地上。她曾在衣櫥旁放了籃子,希望整理起來更方便,但總是因為一天下來筋疲力盡,無法分清哪些是乾淨、待收納的衣服,哪些需要清洗。她的餐桌上都是垃圾,她也責怪自己從來沒有真的把這張餐桌用來跟家人吃飯。她家的設計很理想化,但是一點也不實用。她解釋:「我的新計畫是在床邊的牆上安裝幾個掛勾,這樣就不用多花一步去掛那些不髒的衣服。」髒衣服可以丢進籃子裡,或暫時放在地上,稍後再收拾。這種方式讓馬爾塔的房間保持大致整齊,但她不會因為沒有做到完美整潔而給自己壓力。
## 自閉症的非典型生產力?
蘇的經理發現,只要給她一些彈性,整個公司就能夠得益於她天生的生產力與縝密周全的特質。正如我們在本書反覆提及的,自閉症者在擁有認知能量(cognitiveenergy)時,比起神經典型者更能注意到微小的細節,而這也會給公司帶來實質的好處。
自閉症者的作息及工作習慣挑戰了神經典型者那種常見的標準作息概念。我們許多人都和蘇一樣,可以靠著瞬間的全神貫注完成大量任務,不過我們通常需要更多的休息與恢復來維持這種高效率。一般來說,自閉症者的睡眠週期也與神經典型者的生理時鐘截然不同,而且我們之中許多人都有睡眠障礙。自閉症者可能比其他人需要更多睡眠,理由在於,我們在這世上的生存本身比別人更耗費精力。感官超載、社交壓力過重,還有掩飾自己的壓力,所有一切都會嚴重耗損我們的能量。這也是為什麼許多自閉症者不太適合朝九晚五的工作,而是以自己的作息來安排。
當然,產業組織的研究顯示,事實上,能夠在僵化的每天八小時工作制中表現出色的員工是少之又少,不論是否有身心障礙。大多數員工每天能夠真正專注並具有「生產力」的時間僅約四小時。
雖然大家都知道自閉症者「很不善於」溝通,但是資料顯示事實未必如此。克朗普頓(Crompton)等人在二○一九年發表的研究發現,當兩名自閉者者被安排共同做一件事,他們的社交溝通非常有效率。他們可以在很短的時間就分享許多知識。但是,當自閉症者與非自閉者分在同一組時,自閉症者常常受到誤解,對方也不會傾聽。這項研究指出,許多研究者認為自閉症者的「社交缺陷」根本就不是缺陷,只是溝通方式有所不同,而神經典型者無法適應。
## 來自其他平權運動的嘲諷?
詹姆斯·費恩積極參與LGBTQ的活動。費恩直率、充滿自閉症風格的溝通方式會惹惱團體裡的其他夥伴。他曾經要求一名組織夥伴講慢一點,將她的計畫解釋得更清楚,因而大大冒犯了對方。費恩說:「我真的必須站出來,跟她說:『聽著,我實在不太理解你說什麼,我知道現場其他人可能會懂。但我是自閉症者,有時候很難讀出話中有話的弦外之音,所以可以請妳慢一點嗎?』」照道理來說,詹姆斯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確的。他為自己挺身而出,要求配合他的需求進行相對簡單的調整,甚至也解釋了為什麼自己很難跟上對方的討論。他完美地卸下了面具。不幸的是,事情並沒有進展得很順利———————至少一開始沒有。
他嘆了一口氣說:「她說我這是情緒操控,還有男性說教,我只是說出自己的脆弱,她就變得充滿敵意。」
自閉症者往往喜歡「資訊傾倒」,也就是透過與其他人分享知識來建立關係,但卻錯過了那些對其他人而言似乎顯而易見的社交暗示,而且傾向用單調的語氣說話,聽起來枯燥無聊,或容易被解讀為帶有嘲諷之意。許多自閉症者覺得要自然流暢地聊天相當困難,我們要不是在「錯的」時間打斷別人,要不就是無法在你來我往的快速交流中插話,因此被完全冷落。基於上述種種原因,自閉症女性(尤其是有色人種的女性)經常被認為說話冷漠或「惡毒」,而自閉症男性則往往被誤認為是在進行高高在上的「男性說教」。在某種身分(例如性別)上受到壓迫的非障礙者,未必總是能夠意識到自己面對看似在社會上擁有權力的障礙者時,仍然具有某種優勢。
卸下面具並不是普遍的正面經驗,有時,當我們先為自己著想,就可能會讓其他人沮喪與失望,甚至觸發他們的情緒,使他們感到不快。關鍵之處在於我們要學會駕馭由衝突所造成的互動,並且練習堅定地面對來自別人的負面回應。只要我們沒有傷害任何人或侵犯他人的權利,那麼,造成其他人不開心的行動並沒有大礙。畢竟,神經典型者也會在聊天時踩到對方的地雷,然後若無其事、輕鬆自在地繼續聊下去。
## 如何遇到好人,以及絕不要在壞人面前卸下面具
以上幾個問題指出,許多自閉症者在情感上與他人保持距離的原因往往是出於防禦和自我懷疑。我們大部分自閉症者有**很多充分的理由說明為什麼會害怕接觸他人。**當我年紀比較小時,許多對我感興趣的人通常是女性,她們想要「教」我怎樣變得更有女人味。有時候,同學與同事想靠近我,是因為想要我幫忙完成功課或寫作。
自閉症者很難區分那些打從心底真正喜歡你的朋友,以及那些只是親切回應我們面具的表面熟人。不過,有個方式可以探測兩者的不同,就是觀察在我們不完美的時候,有哪些人依然留在身邊。假如某人的接納是有條件的,那麼你在他身邊永遠無法完全放鬆。
1.我可以自在地對誰表達不同意見?
2.誰能以不帶任何批判的方式幫助我思考自己的想法與選擇?
3.誰會在我傷害到他們的時候坦白告訴我,並會給我真正的機會改善?
4.誰是那個無論如何都會尊重我的人?
5.誰可以讓我感到充滿活力或深受鼓舞?
6.誰能激發出我狂野、有趣的一面?
7.有沒有誰是我想試著在相處時更敞開心胸、毫無遮掩的?
當我仔細思索這些問題時,我會想到幾個非常體貼、可靠、不會批判的朋友。他們的關懷始終如一,並且表現在小細節中,像是清楚記得我分享的故事內容。當我們意見不同,這些朋友會設法了解我的觀點,或是仔細地思考為什麼我會這樣看待事情。假如我說了無禮與傷人的話,他們會為了我們的友誼而告訴我,但他們並不樂見我因此感到羞恥。他們會坦然說出想要我做什麼,有需要的時候會請我幫忙,我如果試圖幫忙卻失敗時,他們也不會為此而恨我。
另一方面,我發現可以藉由思考以下問題來確認誰注定不會成為我的「草莓人」:
1.我是否出於責任感或罪惡感而勉強自己與某些人相處?
2.我覺得自己需要獲得誰的認可?
3.誰讓我覺得沒有安全感或覺得自己不夠好?
4.誰在我身邊會讓我身心俱疲?
5.我在誰身邊會需要自我修正與自我審查?
一般來說,符合這類特徵的人都性格外向,並給我很多關注,但往往流於表面。我想起某位充滿魅力的朋友,我注意到他總是含糊其詞地說我讓他相當失望,但卻從不解釋我做了什麼或為什麼讓他失望。另外一個例子是我我過去相當仰慕的年長作家,每次我們一起出去,她都教訓我過於冷漠、自以為聰明,而且相當「自以為是」。**即使她的觀察可能有部分沒錯,但在她面前,我從來不覺得被真正接納,更別說是喜歡了。她並不是真的在乎我的成長,比較像是要讓我下不了台。**
你和「草莓人」相處的時間愈多,你就會覺得自己的社交愈順暢,也就比較不會把人際往來聯想到高壓、虛偽的表演。和沒有威脅性的人相處的美好時光有助於發展出能夠帶進其他關係之中的社交技巧。神經科學家已經觀察到,自閉症者與社交技能有關的大腦區域發展的時間遠比神經典型者大腦還要長得多。巴斯蒂安森(Bastiaansen2011)等人進行的研究發現,儘管年輕自閉症者的額下回(inferiorfrontalgyrus,額葉中與解讀臉部表情有關的區域)活躍程度遠遠不如非自閉症者,但是到了三十歲,自閉症者與非自閉症之間就沒有明顯的差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