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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难以言喻的感觉。
但是我切实地体会到了中文作为语言的“失权”。
这不是一种消亡,毕竟现在有而且未来持续会有非常庞大的一个群体使用其作为母语。
我的感觉更加来自于写作和阅读。当顶级的期刊只接受英语而不是多元语言,而中文引用本身会被贴上低可信度的标签;当简中互联网在不可言不可知中不断地自我阉割,比如表达上的屏/蔽/词,又比如思想上的甚至是更加宏观意义上或主观或被迫表达的漠不关心。
我只觉得悲哀,但又无可奈何,甚至于我本人的学术写作也在为英文的dominance添砖加瓦。

温髓念 boosted

一些相关的联想,但并不是针对上一篇陈的文章本身的评论,特地分开发

【一些同温层之间的分歧】

2021年我在上海参加一个NGO咨询项目,做项目经理,是面向公益机构,提供咨询服务的组织。期间我很意外发现从事女性议题、性少数、社会福利等很多同温层的社会组织之间,反而也比较有敌意。后来交流下来,发现就具体议题,例如争取募资、争取会员、博得流量上,其实也存在相互竞争和对立。而最明显的矛盾就是LGBT社群和女性社群之间的,因为LGBT中的男同性恋是更主流的存在,本质主义地看,他们依然是男性,一些专注女性福利的社会组织并不愿意与他们共享资源。性别本质主义的观点哪怕在相对先锋的群体里并不是边缘性的存在。

2022年我因为好朋友介绍,认识了一个女权酷儿朋友。本来同温层的朋友,且本来就是非正式场合下认识,一起玩了很久,但因为谈论起上述发现,我们之间有一次非常意外的争吵。矛盾点就在于,我认为,哪怕有很多别的分歧,但【性别平等】是女权主义者的基本追求和共识。换言之,“没有男性的参与,我们不可能达到男女平等”。说得更直接,我认为,在性别平等的提议上,男性的参与是同等重要的。

进一步延伸,我认为:女权运动发展男性同盟,让更多的男人成为女性主义者是重要的,也是关键的。只有性别平等成为了全社会的大多数共识,而不是一半人口中的大多数共识,它才能成为一个普遍的社会事实。

但她认为,性别平等主要靠女人来争取,直男男性已经落后了,且他们参不参与是不重要的。改变性别既得利益者是天真的,不切实际的,争取男性的支持的尝试本身是另一种“媚男”,也是不值得的。

我同意所有的男性都是性别既得利益者,但没有单一维度的人。我依然相信性别平等的解放也会解放男性于父权制中,形成的是另一种社会合作,而不是隔离。然而经过很多次好友之间的谈话测试,我意识到我的想法确实更小众一些。(样本有限)

我的女权朋友们普遍“厌男”,这个词已经太过普遍以至于大家不会正视它本质上确实是一个基于性别区别对待。而在“实然”和“应然”之间,通常我也不会钻牛角尖来挑刺(有时候我也开玩笑这么说呗,爽一下怎么了)。很多女性认为,放弃无药可救的男性算了。说真的每天看新闻,我也完全可以感同身受。

但是,掏心掏肺地说,但在目前的环境下,厌男如果不仅仅是一个报复性撒气的描述,这种区别对待是一个实现性别平等的捷径,还是歧途?

【怎么对待男性群体:一个棘手的女权问题】

作为一个张牙舞爪的女权主义者,我确实也有很多男性好友,不论是弯的还是直的,他们不少人,把我视作是一个合适的咨询对象,不约而同但程度不一地向我表达过性别焦虑,以及作为男性女权主义者的困惑。他们真诚地支持性别平等,但是身为男性,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要么是被女性朋友们攻击过,有所反思,但是也不知道怎么改善。另一些情况不太典型,很少得到公开的讨论:比如,一位男士他自己不想要小孩,但是女朋友很想要小孩(双方是确定结婚的关系),于是这位男士很迷茫,问我,他本人在这件事在多大程度上有决定权?完全没有吗?另外是,生活中的许多摩擦和矛盾,都冠以性别的维度,让真正的沟通难以为继。讲真,于情于理,哪怕在我的耳朵里,并不是每一次都是女人100%正确,有些事本身并没有对错。说实话,作为一个铁血女权主义者(这是我自嘲的说法),在这些男性好友的问题面前,我也很难回答所有的问题。他们也是一个个具体的个人,在一些非常具体的生活处境中。他们是男性中的大多数吗?他们的困惑普遍吗?他们的“性别善意”具有代表性吗?我不知道啊。我确信他们的意图,虽然他们是男人,但我完全不觉得他们是敌人。至于男人如何与女人一起行动起来,促成一个平等的世界,我还找不到行动的答案。

我也知道,在许多男孩的眼里,这是一个性别行为失范的时代。以前他们父辈做的很多正常的事,如今变成了不正常。以前被鼓励的很多特质,如今成为了批评的对象。但这种变化不是一夜之间彻底发生,也没有一个清晰的现成的手册告诉他们如何改掉旧习惯、建立新规则。男孩是父权制家庭的产物,是性别特权的既得利益者,但也是父权制家庭和社会的受害者。他们还没有男性女性主义者模范,作为理想型去学习和模仿,也没有从原有的社会结构的松动中看到正面激励,至少短期没有。其实这种不太明朗的局面对很多要放弃所谓性别红利“妻权”的女人也一样,但暂时更少得到讨论。女权运动不能永远忽略另一半人口,更不能对男性处境的复杂性视而不见。

社会的性别不平等,并不是某一个具体男性个人及其心理活动造成的,但个体之间的对立分化已经发展成了一个严重的问题。父权制得以存在的根基在于不公平的法律、经济制度、社会政策的倾斜以及父权制国家深入毛细血管的社会管理,其背后有历史传统的、社会群体的根基,它是历史的,或许一些伤痛无法愈合;但它更是当下的,女权运动不进则退,没有铁板一块永不改变的现实。已有的成就来之不易,那怎么影响更多人,纳入更多的力量,最大可能地消除阻力?我不敢轻易地说“格局打开”的“爹话”,但是考虑到个人的生命相对于历史如此短暂,而繁多的工作中总需要考虑优先级,因此取舍之间保持清醒,尽可能争取盟友,把注意力或者战斗力留给重要的事,显得很珍贵。这时的取舍不仅仅关乎目的地,也关乎策略、方式和方法。许多叠加因素和特定的条件,才能让女权运动最终抵达它的目标。

【到底谁是敌人】

作为女权主义者,我个人近期的体验,总体而言,是很疲倦。很多老生常谈的性别话题,包括影视文化的评述、包括社会热点议题,我感觉车轱辘话来回反复讲,“权力关系说”确实非常的主流cliché,同时也流于个人原子化的主观感受和判断,现象之一就是放大镜审视个人行为动机,做内心动机的审视和个人行为的批判,但不敢面对机构和制度做实质性的挑战。进而也出现了严重的双重标准,出现一种对“宽内严外"的感觉。

就最近的公共议题而言,女权主义者狠狠批评lisa疯马秀但是完全无视几乎同一时期国内的治安管理条例和新国安法的颁布;狠狠批评《可怜的东西》但是赞美中国春晚和国内同一时期性别观念可怕的国产电影。谈到西方资本主义批判非常娴熟,但是对中国本土的国家资本主义和近处的不公,又有着离谱的沉默和容忍,甚至支持。出于可以理解的原因,如今鲜有人敢像曾经的行动者那样进入我们真正生活的线下公共空间,面向在地的、在场的现实生活中权力不公正的真正来源、向权力问责——上一个时代的女权主义者们还有空隙可以写上标语到地铁和法院门口表达意见。不说是挑软柿子捏,是所谓保持安全的沉默——舆论环境把我们都倒逼成了投机主义者?还是说,另一种“幸存者偏差”,我看到的很多批评不但没啥水平,而且失焦了。是只有这种低质量的无关痒痛的批评才能适者生存吗?

这种失焦是有代价的。性别议题难有突破,不但同质化,已经沦为了两性桃色新闻,成为操纵舆论的棋子。我的上一部旧手机并没有扔掉,其中的微博账号并没有登录,因此没有用户关注和数据,完全是软件面对“新“用户时的默认推送。我经常拿错手机打开那个微博的首页,很多性别话题的讨论是营销号痕迹明显的娱乐新闻的猎奇,从中国石油国企高管在成都太古里美女牵手街拍的小三事件,贾玲减肥对肥胖者的歧视、到Lisa疯马秀的争议、再到最近的胖猫。正是因为如今的性别议题太过个人与私密,太多解释空间供公共臆断、太不涉及制度和建设性的力量、沦为官方议题设置信手拈来的万能祭——胖猫的新闻难道不是为掩盖五一期间广东高速公路塌陷而存在的?与此同时,别说谈论,我都没见几个人注意到,各地县市政府在婚恋方面出台的大规模离谱政策,2023年上半年,中国20个地市开展新时代婚育文化建设试点项目(都第二批了),主要就是破除彩礼,甚至还造出了“生育文化节”,提倡大力营造生育友好的社会环境。常山县政府23年8月出台新规,新婚夫妇中女方年龄如果在25岁以下(含25岁)将可以从政府领取1000元人民币的奖励。这些钱从哪里来的?疫情期间如此低迷,说什么都不发钱刺激消费,但是结婚是可以发现金的。这时候政府公共开支的帐怎么算?反正没有纳税人这个概念。以及,24年年初司法出台“彩礼新规”,新法出台第一案,婚后男方向女方索要彩礼,法院连“三金”的价格都折现了,判女方全部归还给男性。这些话题没有受到大部分女权主义者的注意和讨论,社会认知度很低,但我觉得它们比批评《可怜的东西》要重要的多。

且不论公法对个人私生活的干预和性别关系的紧张,实际上,诸多议题的保守化倾向更加严重,以及女权议题退化、已经泛滥地身心灵化,成为个人主义下面向自我的调整,南辕北辙地回到了父权制的原点。很多所谓的女权言论本质上是一种“自我提升”,不单是身心相貌服美役的讨论、还是约会择偶攻略,或者学业职挣钱场成功学攻略,都充满了大女主叙事、女强人叙事、好好爱自己叙事。在这里我并不想批评女性功利欲望的正当化和去道德化,女人当然可以追求成功,哪怕是父权制标准下的成功,这但这种对当下现有社会结构的迎合和追捧,并不是一种改变不公、消除不平等的尝试。职场大女主和女人想要当家庭主妇是一样的,只要是在父权制结构下,给老板卖命或者给老公卖命,二者区别不大。很多女权网红经营成功精英人设以”有很多很多钱和很多很多特权“偷换了“性别平等”的概念,反而营造了一种“给女性许多选择”的幻觉,自我努力、自我改善是实现这种成功梦的唾手可得的方式,吸引了大批受众,逐渐变得愈发主流。像人一样成功的想法吸引了很多女性,但这种张冠李戴、照猫画虎的女权梦终究是父权制的诡计。

历史来看,五四运动中的性别意识的觉醒、到后来毛时代的女性社会地位的改善,甚至后来94年关键的北京世界妇女大会,都是机缘巧合走到了历史的岔路口,并不是单一的女性群体通过性别运动自身争取而来,可供借鉴的历史经验非常有限。中国上一波米兔运动受到全世界的女权运动影响,受益于网络传播方式,但并没有推进到司法上的改变,如今它的局限性尽显。作为一个个人,身处时代洪流,我反而觉得另一些社会矛盾似乎更激烈和急迫,但暗流湍急并不在表面,性别运动裹挟其中只是热闹的浪花而已,但总体而言都难言乐观。啰嗦几句,难言严谨,仅做吐槽。

回国,好开心
想到买衣服能七天无理由,噼里啪啦加购物车一堆,好幸福

数据膨胀真的是
当年刘慈欣写三体人全景vr数据,28个G
现在人体半个神经元的RNA就差不多了

月光照在我身上
抬头一看原来亮如银盘的是路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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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完走夜路一边听摇滚一边抖抖

认知差距过大的时候
观察人类都显得没意思了……

温髓念 boosted

本科最后一节课结课啦
有非常非常多需要感谢的人和事情!!
感谢PI们手把手把我拉扯大,感谢教授塞进大脑的知识,感谢家人和朋友们教会我超多和猛猛提供情感马杀鸡!(狠狠鞠躬)
最后还是感谢一下自己吧,感谢当时选择了多大的我,感谢当时拼尽全力进Bioinformatics的我,感谢那些对着算法或者分子结构爆哭的清晨和夜晚,感谢无数次再坚持一点再改好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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