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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赧然】嘎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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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云龙比阿云嘎提前两天到的北京,可惜没赶上好时候,临近春节反倒气温骤降。

从温度还是零上个位数的上海飞回来,一出机舱门险些被打着卷儿的北风掀一跟头,他当时就烦得不行。拉着行李箱徘徊了半分多钟终于上了摆渡车,郑云龙给阿云嘎发了一条带着七个感叹号的微信,顺便附上了天气app的截图。

两分钟后阿云嘎回了语音,说,我过两天就回来啦。

郑云龙能想象得出末字后面跟着的波浪线,起伏绵延,连接着长沙与北京之间的山山水水。他对着屏幕笑了笑,简短地回了个“好”,然后切换到朋友圈,在几乎人贴人的拥挤车厢里艰难地发了条带定位的朋友圈:快到家了。

不到一分钟点赞的头像整整齐齐排了两排,为首的那几个必然是老云家的孩子们。再一刷新还出现不少评论:高天鹤说“龙哥你把我给你的暖宝宝贴上啊”,蔡程昱说“龙哥这几天北京都降温你出门多穿点”,接着是阿云嘎的。郑云龙的目光在这个名字上黏了一小下,而后才移开去阅读他评论的内容:大龙啊,你的保温杯我好像忘了还你了。

从这条往下,歪楼的趋势收不住了,都是来掺和这搅合的盛会的。

先是王晰回复阿云嘎,说,你欠我们大龙的只有一个保温杯吗?再然后是黄子弘凡领着年纪相仿的那些兄弟们排队型:你欠我们大龙哥的只有一个保温杯吗?

超儿,书剑,朋杰……郑云龙的目光从一个个熟悉的名字略过,脑子里就像打开了自动播放的相册,翻转着一幕幕回忆的画面。

人有时候真的很难不感慨人生的奇遇。

没几天就到新年了, 大批的城市摆渡人正在奔赴归途。郑云龙坐在出租车的后排,茫然无趣地望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象。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了阿云嘎的行程,此刻他也应该在回家的路上。

他也确实在回家的路上。

老楼没有电梯,好在爬三层楼梯并不费多大力气。郑云龙从旅行包的侧边口袋里找出钥匙,扭开厚重的老式防盗门,暖气兢兢业业,他们的小家暖得像春天。

这套房子是好些年前咬牙扛着买下来的。郑云龙每次摩挲钥匙的金属锯齿,思绪都会不受控的回到奔波疲累的某年夏秋。

小区位于积水潭地铁站附近,地段不算太好,但守着个地铁去哪都方便。老楼,紧紧挨挨连成一片,楼梯陡而窄,扶手围栏刻满了时光的痕迹。老楼也给人一种岁月的宁静感,时间在这里凝滞,积淀,感情也是。

房子是套规划得当的一居室,卫生间和厨房都小小的,客厅也略显秀气,但卧室很大,采光特别好,连带着一个透亮的阳台。在许多年前第一次来看房的时候,郑云龙站在堆放着床板和已经完成拆卸的衣柜的房间里,脑海中就已经想象出了阿云嘎赤着脚坐在铺了地毯的阳台里晒太阳的画面。在他对人生的设想里,房子除了要装满爱,还应该贮藏许多许多的光。

二手房的价格谈论空间很大。即便有了这个前置的优势,最终商定的价格对那一年的他们来说仍是个天文数字。全部家底儿拿出来了,又跟朋友兄弟借了一圈儿,东拼西凑的交付出去,他们在这偌大的城市里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一处站点。在那以后是无休止的工作,还钱,工作,还钱……值得骄傲和快乐,累也一样值得。

郑云龙在家里走了两圈,把手机充上电,同时给阿云嘎发微信报了个平安,不过没有收到回复,大概是被工作缠着。他给熟悉的家政公司打去电话,可惜年底人手不足,保洁阿姨在挂断电话的一个小时后才千辛万苦地赶过来。

等到整理好家务,夜色渐染。

一个人吃饭不好弄得太隆重,过后收拾整理的工作量要大于食物带来的愉悦度,所以郑云龙并不打算动手做饭。还有一方面的考量,他们俩在这个小家都不会停留太久,无非是一两个晚上,然后各回各家,食材积攒太多不好消耗。年后再相见,一半靠工作,另一半靠机缘。

小区外面有条商业街,回来时郑云龙留意多看了几眼——还有几家小店在营业,简单填饱肚子不成问题。

他把自己装进厚实的羽绒服里,戴上了从阿云嘎那儿“顺”回来的围巾,暖意融融地出了家门。

晚上八点多,郑云龙的手机响了。他不紧不慢地接通电话,配合着那个让他朝思暮想的声音,顺从地走进了小阳台。

“怎么?你在这儿藏了金条还是戒指?”

电话那头阿云嘎笑出了声。

“是有什么东西让我看吗?”郑云龙问。他看到玻璃窗上映出的自己,格外希望这一幕是发生在阿云嘎的眼睛里——在他眼睛里看到自己。

“嗯,你看外面。”

“别告诉我你现在正在楼下。”

这句说完,郑云龙特意把手机拿远了一些。果不其然,阿云嘎的笑声很快响起。

“我的大龙你太可爱了!我也想啊,但是走不开嘛。”

郑云龙耐心的等他笑够了,声线里带着被感染的笑意问:“所以是什么?”

“你看月亮。”

“我在看。”

听筒里传来一声低笑,像是外放的情感温柔地兜住了细碎的星光。

“我很想你……我们在看同一个月亮。”

【温柔共眠】

合家欢流水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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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伊始,关宏宇组织了一场家庭旅游。除了他的三口小家,还特别邀请了关宏峰和周巡同去。

关宏宇深知关宏峰的性格。不出意外他肯定是要拒绝的,连答案关宏宇都提前想到了——太累,懒得折腾。所以这次他打算曲线救国,先去跟周巡聊聊。相比他难搞定的亲哥,周巡那边应对起来就简单多了。关宏宇专门搜集了千岛湖胖头鱼的108种吃法,才跟周巡讲到第9种,忍不住吞咽口水的周队就被顺利攻略了。

看看表,连半个小时都不到。

再然后等着周巡去跟关宏峰沟通就好,可预见结局一定是美好的,人民的期盼一定会被满足的。

关宏宇惬意地抽了根烟,心想,谁能扛得过枕头风?不能够!

就这么着,五月的第二个周末,两辆SUV在同一时间驶向了温润细腻的江南烟雨中。

其实组织这场旅游不是关宏宇拍脑门儿随便一想,背后还有一点点渊源。他的一个投资人的合伙人的发小在酒店行业颇有声名,最近自己设计加投资建造的一座奢华酒店度假村正筹备营业,计划先小规模“私享”一段时间,只对部分被邀请者开放体验。这么做的原因,一方面是想展示一下产品力吸引更多投资者参与,另一方面也算是借着这个机会维护一下旧交感情,再拓展拓展人脉资源。

原则上,关宏宇是很嫌弃及反感这种吃吃喝喝互加微信的场合的,只是这个度假村选址当真得天独厚,生态景致不错,尤其适合携老带小全家休闲游。正好高亚楠年假申请过来了,看关宏宇手机里朋友的朋友的朋友发来的度假村资料还挺喜欢的,所以才有了这次“隆重”的全家总动员。

他们的行程也巧,适逢度假村“档期”不满,偌大的酒店、花园、餐厅、湖泊、岛屿……全部面向他们四大一小全天候招待。初来迎宾时,统一制服着装的服务生在大门口站了整齐的两列,那架势颇有几分古早台剧偶像剧的神秘气质。

他们到的时间接近午后,小饕餮一觉刚醒,过了下车左顾右看的兴奋劲儿,这会儿正揉着小肚子喊饿。于是一行人被酒店管家引去了餐厅。至于客房入住什么的完全不用操心,一早就被安排妥帖了。

小饕餮人小胃口也小,比起满桌精致餐食,明显是餐厅外的无边泳池和小型儿童乐园更具吸引力。另外高亚楠也觉得坐车太久头昏脑胀想透透气,所以母子俩最先吃完离桌,只剩三个大男人斯文秀气地捏着白瓷汤匙,细细品味六个多小时熬煮醇厚的胖头鱼汤。

“小饕餮九月开学就得上一年级了吧?”周巡夹了个红曲米酒小馒头问。

“嗯。”关宏宇正喝着汤,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

关宏峰见周巡吃得开心,特意又替他夹了两个放在空闲的白瓷碗里,问道:“现在是不是学区房挺火的?好像是划片儿入学,都是名校。”

周巡不大关注这些,也就偶尔在微博热搜推荐里瞄几眼。但他对数字很敏感,记得很清楚就是关宏宇他们小区某间三十平地下室,前两年卖出过二十万一平的天价。原因无他,那个小区对口的小学是个市重点。走进那所小学,相当于一脚迈进了市重点中学,以及未来半个脚掌落在清北——还是后脚跟先落地的那种。他只模糊听说过学校好,好在哪却说不具体,但又十分上心。听着兄弟俩闲聊,在心里默默盘算自己有哪些硬关系,以后能帮小饕餮的求学之路打点一下。

“哎我突然想起来,”关宏宇忽然发声,“我家对面儿就是一小学吧?开学了把咱儿子送过去报道。”

关宏峰笑了,开玩笑捎带着逗周巡乐似的,给了他弟温柔一刀:“用你的私房钱买个地下室吗?”

关宏宇一时间没听出来他哥的弦外之音,满头问号的反问:“买地下室干啥?我前几年在那儿买了套大三居还空着呢啊。”

默默在联系教育局朋友帮忙的关宏峰:“……”

刚想到有个朋友可聊聊的周巡:“……”

不明状况,乐呵呵起身盛汤的关宏宇:“这汤真不错。哥,周巡,你俩还要汤吗?”

大约是关宏宇提前打过招呼,遛弯儿回来后他们收到了服务生送来的房卡,两间共四张,分给了四个大人。

怎么住怎么分,一目了然。

尽管又是坐车又是开车奔波了大半天,周巡脸上丝毫不见疲倦神色,反而是关宏峰显得有些提不起精神。他见周巡没有洗漱早睡的意思,就去卫生间掬了一捧沁凉的水洗脸醒神儿,再用客房里的茶具茶叶泡了一壶白毫银针端去了阳台。

也许是因为进了房间私密性变强,周巡罕见的表现出“活泼幼稚”的那一面,简直像个出来春游的小学生。他看什么都新奇,对什么都抱有兴趣。在这片远离闹市的现代工业桃花源里,他发自内心的享受且快乐。

对关宏峰而言,他并不太关心潋滟生光的绝美景致,也对所谓的人间烟火气没什么厚重的向往。

生活就是生活,不会是固定的某一时刻,同样不可能成为永恒。

但说得俗一些,人有时候真的没办法死倔着不承认,自己就是热爱生活的。

特别是这个吵闹,忙碌的生活里还有你爱的人同在。

周巡听见推拉门的动静,回头看过来,冲关宏峰扬起个愉快放松的笑脸。

我真是太俗了,关宏峰心想。

可是我好爱他,他又在心里跟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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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目出处《新鸳鸯蝴蝶梦》歌词,这两天听着着实上头~

【得道多助】

周巡再见到关宏峰是在医院。

他在骨科外的分诊台跟护士据理力争了一刻钟,对方还是不肯放他进去,急成兔子眼的周队长只得老老实实回到一层大厅站着等——休息区没空座儿了。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客梯门缓缓拉开,关宏峰被好几个眼熟的同事们簇拥着走了出来。看精神状态,他跟早晨出家门时别无差异,只是右臂吊在胸前。从厚厚的石膏板和纱布包裹程度来看,应该伤得不轻。

周巡无意识地搓着手,不知道为什么,脚跟被水泥砌在地上似的拔不起来。他在原地愣着,眼看着关宏峰跟同事们说了几句,接着同事们依依不舍地散了,再接着是关宏峰目送大家走远,再再接着是他闲庭信步的渐渐靠近了。周巡说不清楚,又觉得自己有些生气:怎么有人挂了彩还能跟没事儿人一样,他当胳膊是批发的回家卸了还能安条新的换上吗?

“包得太严重了,实际没这么厉害。七天过来换一次药,除了这儿没别的地方受伤了,不骗你。”

周巡瞪着关宏峰。

“回吧,我饿了。”关宏峰小心翼翼抬眼看着周巡,说:“早晨你是不是蒸了鸡蛋羹?我都没来得及吃。”

周巡偏过头,叹了声气。

没辙,关宏峰一示弱,周巡无论冒着多大的火儿也能瞬间灭了,顷刻还给大自然。即便知道有时候他是装出来的,奈何很多时候自己就是吃这一套。

关宏峰的胳膊是出任务的时候意外伤了。好在就像他说的,不是非常严重的伤筋动骨,大约不需要百天休养也能很快好利索。只是比较寸,伤员是右臂,格外影响正常生活。关宏峰足够聪明,却也做不到在极短时间内把自己训练成一个出色的左撇子。所以很多日常琐事不得不麻烦周巡帮忙,比如洗头发,比如洗澡。

“我现在给你冲泡沫啊,你闭着点儿眼睛,别回头流眼睛里难受。”

“好。”

周巡拿着莲蓬头,尽可能动作轻柔。关宏峰在水流声里哼着小调。

“我看上次求的平安符不够灵,等休假了再去请个福袋吧。”周巡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你去哪儿求的来着?”

周巡愣了片刻,回忆着说:“就上回跟关宏宇他们两口子吃饭,酒店附近的那个庙……不是,是寺,红螺寺。”

关宏峰用左手笨拙地抽出毛巾,把刚刚上脸的羞涩藏在干且柔软的布料后面。他肯定的,笑着说:“挺灵的,我是说姻缘。”

【半瓶咣荡】

“看见了吗儿子?”蔺晨语气嫌弃,却一脸喜滋滋的把梅长苏吃不下的半碗焖饭拿到自己这边,还不忘抓紧机会教育:“像你爹这种点名儿要吃焖饭,做完了又吃不完的,就叫半瓶子咣荡。”

梅长苏单手托着下巴,一副吃饱喝足后的倦怠感,既不离开餐桌也不反驳,懒洋洋地看着桌对面的父子俩聊天,吃饭。

“那不是因为我爸的半瓶都加到你这儿了嘛。”飞流说着,顺便夹了块排骨放到蔺晨面前,曾经属于梅长苏的半碗焖饭上,“一瓶半加半瓶等于两瓶,刚好第二瓶半价。”

蔺晨听完直乐:“这都什么跟什么。”

三个人互相看看,又都笑了。

饭后照例按“家规”执行,做饭的不洗碗,所以今天轮到梅长苏值日。

雨水格外眷顾这个夏天。按往年早应该到桑拿天儿的难捱局面,如今却因为接连降雨,阴冷劲儿浸透了立场并不坚定的酷暑,以至于到了七月初,雨夜还能带给人清晰的凉意。梅长苏在T恤外面穿了件薄薄的棉布衬衫。他对着水池堆叠衣袖,才挽上了左袖,肩膀就被人轻轻撞了一下。

回头去看,蔺晨举着戴好橡胶手套的双手,言简意赅:“学雷锋日。”

于是梅长苏欢天喜地地跑了。

接近午夜,雨势又大了,伴随而来的风声也凶。蔺晨披着浴巾从卫生间走出来,冷不防瞧见了靠在床头看书的梅长苏,下意识去拽浴巾往背后藏。

“我都看见了!又用我的毛巾。”

“我的洗了还没干呀。”被识破后,蔺晨也不再藏了,大大方方用着别人的浴巾擦头发,还走到正主面前秀了一把:“你不是还看着我的书么?咱俩扯平了。”

梅长苏没搭腔,习惯性的要去折书角,忽然想起来什么,伸长了胳膊去床边柜抽屉里翻出了书签,夹好,再放到一旁。围观了全程的蔺晨倚着衣柜冲他笑,末了来了句:“闲书,折了也没关系。”

梅长苏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顺势倒在床上,只睁一只眼睛看向他,慢吞吞地说:“万一你再揪着这个让我赔你什么……”

蔺晨颇具进攻性的凑上前,双手撑在梅长苏两侧,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窗外又是一阵滚雷。

去年冬季漫长,灰白的主色调一直蔓延到了春末。即便夏日无意迟到,还是在关联影响里,晚了半个来月才找回主场的气势。这雨和雷声,都是终于找到了宣泄口的热情。

“……那我不亏了。”梅长苏补全了后半句。

“我可没说让你赔,你自己心虚什么?”

梅长苏不置可否,右臂绕上蔺晨的后背,在他肩胛骨上拍了两下:“起来吧宝贝儿,吹干头发赶紧睡觉,困死我了。”

【恰似你的温柔】

津港早先不叫津港。就像每段变迁的历史一样,城市风貌——连带名字都在时间留下痕迹的过程里一并变了。

“我一直觉得听着挺缺水的。”在餐桌前粘珊瑚底座的关宏峰说。

“合着你一直在听啊……”

周巡关了冷知识科普视频,随意的把手机往旁边一丢,然后绷着下巴努力往后仰脖子,顺带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肩膀。关宏峰在这儿伺候他的珊瑚们用了长时间,他就刷了多久的短视频。印象里好像还刷到过一条系统提示要歇歇眼睛的委婉通知,不过歇不歇就两说了。

“反正也是闲着,”关宏峰趁机抬眼扫了一下沙发上横着的周巡,“你不玩儿手机了?”

“歇会儿。哎对了,我一会儿出去一趟。”

关宏峰从他的日理万机里抬起头,迷茫地问:“不是快吃晚饭了吗?你约了人?”

“啊。”周巡短促应了一声,随手抓起丢在茶几一角的车钥匙,站起来抻了抻衣服,把一身懒散都顺便抖了出去。他看起来神采飞扬,又充满期待,像是要去等谁下课。

“给你留饭?”

周巡在心里过了一遍路线:如果赶得巧不堵车,应该能赶回家吃饭。不过习惯使然,他总会再预设一个最坏的结果。

“应该……不用。”

如果赶不上就买套煎饼果子对付一下,也不是不行。

“好。”

关宏峰没再问什么,收回了视线低头继续研究珊瑚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切割方法。

周巡心情雀跃地出了家门,直到一只脚跨出电梯门才想起来围巾忘了带出来。还好今天的风不算……不算凶猛。

手机适时地震了一下。

周巡扯着步子飞快地跑到车上,打着小哆嗦等热车的工夫,想起了好像还有条未读消息。打开一看是关宏峰发来的,还是条长语音。他说后备箱里有只背包,里面有件轻便的羽绒服坎肩儿,还有条驼色羊毛围巾,都是干净的,提前备好的。

驾驶席的座椅加热功能率先发挥效用。周巡被浸透式的暖意烘着,仿佛整个人跌进了密实柔软的,很难形容的一种舒服里。

天擦黑,周巡进门了。

关宏峰围裙来不及摘,从厨房探出半个身子张望着,瞧见了左右手拎着一堆大小口袋的周巡。

“这么客气干嘛,人来就行,还带这么多东西。”

他打趣说了一句,人已经走到周巡身边,帮他去分担手上的重量了。周巡却大梦初醒似的,忽然意识到徒手拎了一路的东西具体差了哪点儿“意思”——更精致一些的外包装,恰当的时机,以及温馨的氛围。

所以当关宏峰靠近的时候,他本能的向后躲了一下。

“不是去买菜吗?”关宏峰问。

周巡有些哭笑不得,又带着一点破罐破摔的勇气,他把双手承载的重量都交给了关宏峰,硬扛着脸上发热的劲儿说:“袋儿不大好看,都大老爷们儿就不讲究那些华而不实的了!有用就行!”

关宏峰眨眨眼,一边消化着满肚子的疑问,一边把它们转移到餐桌上,就近打开了一只厚实的黑塑料袋。里面是更多束口的小袋子,袋子里盛着水,水里住着从海洋跋涉而来,在这方寸之间休憩的海洋生物。他快速解开其他几只袋子,内容和眼下这些差不多,只不过有些是透气的盒子,住客从没腿游的变成了腿多爬的。

餐桌成了一个小型海底世界的临时驻地。

“我也不知道买的对不对,反正老板说能卖的我都订了。”周巡戳在门口,解释说。

关宏峰上个月才开始研究倒腾海缸。一开始算是冲动驱动兴趣,慢慢居然也真培养成日常爱好了,一天里总有十几分钟腾出来,专门来照料。只是他总是没多少富裕时间,以至于几十天过去,挺大个缸里还是只有三朵珊瑚坐拥海景豪宅,连条模样俊俏的小丑鱼都没有。

“喜欢吗?不喜欢的我问问老板能不能换别的——”

“喜欢,都喜欢。”

关宏峰真情实意的抢答打断了周巡语气里的紧张。于是周巡彻底放松下来,蹬了靴子,胡乱踩上棉拖鞋冲进厨房,喊着“饿了饿了”去掀锅盖儿偷吃。

关宏峰整理着这些初来乍到的新住客们。

他耳朵里装着厨房里不断传来的“好吃”和“绝了”,心里想着,更喜欢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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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愿那海风再起 / 只为那浪花的手 / 恰似你的温柔

蔡琴《恰似你的温柔》

第一条,插个圈地的小旗子,嘻嘻 :11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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