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 Gelsenkirchen 回家的火车零点过后才到站,在车上和小伙伴聊到了今夜是 Aachen 接下来一周之内唯一一个晴朗无云的夜晚,又正值新月,索性决定下车之后溜到住处附近的公园看看星星。
到公园之后举目四望了一周,就意识到 NEOWISE 彗星已经不用想了,它可能出现的视野范围被一圈茂密树木遮挡得严严实实。于是我们走上草地中央一片一两米高的草丘,枕着帆布袋子躺下,对着既镶嵌星辰,又荧荧反射城市灯光的夜空,有一搭没一搭地进行无意义的闲聊——比如仙后座为什么不直接叫做w座呢?大概因为那时还没有w这个字母。那么叫ω座总是可以的吧?好像也有道理。
我出神地望着亮晶晶的大三角,抬手指着重心方向说,好像能看见牵牛织女星中间的一道天空在幽幽地泛白,沿着天鹅座挺拔的脖领伸向远方,却不知是我对银河的幻视,还是的确能看到。听到小伙伴说她眼里也有这幅画面之后,我才对自己的感官稍微恢复信任。
我说今夜这样的 Milchstraße 真的很像 Milch 呢,那种浅浅的有些透明的乳白色,仿佛一个吃饱了奶的婴儿在睡觉,沾在嘴角的一滴奶水顺着脸颊流到腮帮,中间留下的那道若有若无的痕迹。天阶夜色凉如水,背后贴着的草地上露珠凝重;卧看天琴天鹰座,想到 Leier 便神不知鬼不觉地哼唱起了《冬之旅》的最后一首 Der Leiermann:
Drüben hinter’m Dorfe
Steht ein Leiermann,
Und mit starren Fingern
Dreht er was er kann.
Barfuss auf dem Eise
Schwankt er hin und her;
Und sein kleiner Teller
Bleibt ihm immer leer.
Keiner mag ihn hören,
Keiner sieht ihn an;
Und die Hunde knurren
Um den alten Mann.
Und er lässt es gehen
Alles, wie es will,
Dreht, und seine Leier
Steht ihm nimmer still.
Wunderlicher Alter,
Soll ich mit dir gehen?
Willst zu meinen Liedern
Deine Leier drehn?
学过的知识在脑海中逐渐变得模糊,最终被遗忘,是自发且不可逆的过程。因为无法在不改变自己或环境的前提下重新回忆起那些知识,所以不得不再拿起书本重新学一遍。
那么我为什么又在说废话?因为知识是有序的存在,只有将脑海中混乱的废话当作热量排放出来,才能维持精神低熵。
#伪热力学第二定律
Maastricht 真好啊,从在 Aachen 的住处附近坐火车只要一小时路程。没有遥远的时空距离,却因为异国的城市风貌和语言文字,成为一条冲刷感官的忘川,一个重置心境的平行世界,仿佛之前日复一日的现实生活只是昨夜黄粱一梦,已然印象模糊……而真实的过去是什么?似乎并不需要在乎。
同行小伙伴有收集各地邮戳的爱好,于是在 Maas 河边的小纪念品店买了一张明信片,准备寄回 Aachen 的家里去。等着她结账时,听到她和收银员说了句:"Yes, international." 瞬间笑喷了我一口刚吸进嘴里的果茶😂 后来她趴在桥墩上写文字,干脆就用了 "It's international !" 这句话 ——百玩不厌并且常玩常新的老梗,堪称今日最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