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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脆弱的原因完全已经超越饭圈这点破事了,而是我对国人的爱和不解混杂在一起, 这让我也变得很矛盾了。我的心真的挺疼的,看到同胞一个个被民族主义推搡着复演四处讨伐的戏码,我确实觉得很绝望。
没有人生来就是这样的,每一个认为大家都在害他的人,头顶上总是有一双无所不在的巨眼来剥夺他私人空间里的安全感。
所以这群洪流一般的人, 他们也是被害者,被一种无色无味的慢性毒药控制着,直到病入膏肓。他们不知道自己是在吃药,因为权威医生告诉他们这是糖。
我们就是吃着这样的糖长大的,它提供幻梦,也带来副作用。因此我们在自大的同时自卑、暴戾的同时脆弱、愤怒的同时悲伤,我们都被撕裂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所以总是很迷茫。

迷茫是国人最常态的情绪,混沌的、无核的、指哪打哪的。我们从历史书上学到和平的紧要,但朋友们说谁的拳头硬谁就是老大;我们从政治书上学到民主监督的原则,但老师们只是干巴巴地说知识点背下来就好;我们从地理书上学到曾经互联的大陆,但大人们说洋鬼子都是劣等种族。
那我们该怎么办呢?我们所学到的、感受的、实践的,拽着我们朝不同的方向狂奔。想要不被五马分尸,只能跟上力气最大的马匹的脚步,借力打力地将其他生灵拖死在地上。
我们没有办法,因为我们被精心培育成矛盾的样子。面对一个矛盾的人,你从哪个角度攻击,都能找到合理的逻辑。所以矛盾的人是敏感的、易怒的、强攻击性的,他们隐约感受到内部的撕扯,所以必须要将这团内在的不安倾泻出去,否则就会被其吞噬。
他们活在一种挥散不去的愤怒之中,他们无法解释这种莫名的被羞辱的阵痛,于是又希冀一个更强大的力量来控制他们的情绪。这是一场恶性循环,它向四周扩散,循环内外的人各有各的痛苦。

我做不到真正恨他们,因为当一个人身边的所有人都在鼓励他、威胁他、裏挟他的时候,你无法全然地怪罪他为什么要举起枪。
没有人教会他去爱、去珍惜防线对面的那些生命;没有人告诉他,枪响之后你也会活在噩梦般的ptsd里;没有人向他解释“人”与“人们”的区别,他只是被告知“那是敌人,而敌人要被杀死”。
所以他在充满仇恨的口号声中举起枪,被催促着扣下扳机,射向面孔模糊的影子。他短暂地意识到心中的怒火并没有被喷溅的鲜血熄灭,可这无关紧要,他又被人群推搡着奔赴下一个战场。
敌人永远都消灭不完,他的心灵和身体一样破烂又疲惫。所以他小心翼翼地问战友:“为什么我们总是在打仗?”

“因为总是有人恨我们。”
“他们为什么恨我们?”
“我也不知道,总之营长是这么说的。”
“那营长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团长是这么说的。”
“那团长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大家都那么说,行了吧?”

所以他不再迷惑了,这下他能理解了,因为“大家”这个词意味着集体、意味着主流、意味着被期望、意味着不可抗拒。它蕴含的力量,你比我想象得都要更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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