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对于老男人的浪漫化塑造是很值得玩味的。直到被彻底祛魅之前,“大叔”这个词在言情小说里的想象不是mansplaining,而是知道疼人、有钱多金、心甘情愿铺路、安全感,连身上都是有体香的,烟油味儿会被歌词描述成“淡淡烟草味道”。《极限挑战》这类大叔综艺里,叔们要么聪明绝顶要么傻傻可爱,无论做什么都可以被解读为有魅力;中老年男性名人可以秃顶,可以肥胖,可以没有情商,但只要有才华和地位,就有了魅力;电影电视剧里的老男人塑造,坏肯定是有苦衷的,再坏也有善良的一面,什么顾家啊隐忍啊父爱如山啊,而女人的坏则是最毒妇人心;社媒给中国人塑造的川普,是一个很会开玩笑的全能老头,七八十了还在卷title;家暴风波里的张颂文,在饭圈粉丝眼里是永远的“小熊”。
延伸来说,这种对老男人宽容和浪漫化的心态,也和一直以来所有叙事中对父权的想象和美化有点接近:央妈、金主爸爸。
而每一个它者,都被冠上了轻蔑矮化的“昵称”:南方小土豆、纽村、北美大农村,土澳、坡县……矮化它者以便变相抬高自己。每一个喊南方小土豆的哈尔滨人,不管男女,都以为自己是爹。
人好像沉浸在一种虚假的张力里面:我对父权给予无限宽容和浪漫想象,父权会对我舐犊情深。这种臆症也是老中关系里永恒的症结:所有的感情说到底都是权力。不管是亲密关系还是家庭成员,不管是职场上还是国家间,你可以有点小个性,但你最终得听话,你可以自己扑腾,但你最好是弱小的,永远长不大的,这样才值得我居高临下地垂怜,获得我有条件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