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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个月突然童心大发,一口气把葫芦兄弟和葫芦小金刚两部动画片看了一遍。小时候守在电视前面苦等动画片档的激动感仿佛又回来了。

但我也终于开始正视那个困扰了自己二十多年的问题:「七娃存在的意义何在?」

众所周知,从大娃到六娃,每个人都身怀绝技,分别是:大力士铁憨憨、千里眼顺风耳、金钟罩铁布衫、喷火、滋水儿、隐身。然而七娃却是个例外,他的绝技是他手里的宝葫芦。

如果说这个能吸一切妖魔鬼怪的宝葫芦有个身份识别系统,比如只有七娃的虹膜或者指纹可以解锁,我还能勉强认同这是他某种外化的绝技。可现实是任何人/蛇精拿着他的葫芦都能呼风唤雨,这不免让我觉得七娃是个水货,那种连他五哥都喝不下的水。

从哲学的角度来进行自我批判的话,我认为我弄错了主体——七娃根本就不是那个葫芦娃,而是那个葫芦。葫芦娃只是身怀绝技的葫芦的出厂官方移动配件。

不过,作为传统认知中的七娃,倒是一个启示录。启示的点是:任何无法内化的绝技都不算绝技。

同理,任何无法人财合一的财富都不算财富。

再同理,任何脱离了大平台便一无是处的能力都不算能力。

大概是因为大学时过于痴迷琢磨国家社会由盛转衰留下来的忧患意识。一言以蔽之就是,永远假想「自己生活在国难当头之际」。

那么具体的表现形式就是:

挣到钱先补认知和资讯,再补商誉与品牌,最后如果还剩才是囤资产。
认知和咨询的来源无它:遍历大江大川,欧美要走,亚非拉也要走;欣赏最伟大的人类文明,聆听最悲怆的人类故事;学那些深奥的知识,所有人文社科学科必须不停歇地学习,经典与专著决不能浅尝辄止,史政经的最新研究再不接地气也必须及时知晓。
商誉与品牌的要义在于:做生意就必须尽可能赢得客户的信任,遇到闪光的人则要将心意全盘托付;即使背后被捅刀子,也绝不还击而是去理解与自省——这可是宝贵的识人训练课程,重金难买。

这一切想法源于我的多重惶恐:

我刚入学北大的时候,最惶恐的就是,除了有一张能刷开北大图书馆的学生证,我跟其他人有什么区别?
我刚入职新东方的时候,最惶恐的就是,没有老东家将近二十年的积累的名声,我讲的课有任何一个人会耐心坐下来听么?
我刚创业的时候,最惶恐的就是,没有行业里前辈们的背书、合伙人的信任、老学生们的支持,我的产品有谁会毫不犹豫的埋单?

就如同七娃一样,我的问题是:手里的宝葫芦,真的是我的么?

就如同葫芦兄弟的遭遇一样,我的问题是:当蛇精肆虐夺走了我的宝葫芦时,我还能拿什么来继续战斗?

人们常把自己比作洋葱,一层层剥下去,才发现是没有心的。如同笛卡尔的终极怀疑:除了「我思」,没什么能证明「我在」。

故而洋葱之喻并不能缓解我的焦虑,而我更喜欢把这种对「身外之物如何内化」的焦虑感比作一个「原子的核聚变焦虑」。

在我眼中,所有的身外之财,都是独立的原子——它们暂时归属我名下,无非是一种等离子态的原子核在我周遭徘徊。它们在特定的宏观条件下会轻易地游离。而我要想尽一切办法让等离子体突破库伦斥力撞击我的原子核,从而让核聚变发生。

大魏信陵君不吝其财,散万金以结三千门客死士,两击秦于赵,一呼而五国诸侯应,令暴秦虎狼之师逡巡不敢出函谷右。

回想起那个痴迷战国史的年纪,我记得那个遥远的问题——信陵君魏无忌的宝葫芦又是什么?他的宝葫芦在国难当头之际,还是他的么?

—— 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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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eXu 永远假想「自己生活在国难当头之际」—— 真的,這是我對我出生成長於澳洲這個可以說是世界上最幸運國家之一的三個孩子常說的道理。多謝分享。

@GeXu 我的說法是,永遠要讓自己成為逆著人流走的那些人,因為大多數人都是人云亦云,沒有自己獨立思想的。要警惕自己會成為他們中的一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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