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世界杯伊朗和美国同组,伊朗2:1胜美国。赛前两队好像还共同合了影,忘了,总之是发生过一些显示气氛融洽的事。可惜三年过后又发生了911,从此匆匆二十年。

足球的政治性/政治化一直是它让我着迷的一点。它的受众群体,它的从业人员的来源,它的不可控的、引人情绪化的一面,都让它比其他体育运动更加适合充当政治表达尤其是反抗性表达的载体。包括FIFA等一些管理组织和机构喜欢宣传足球超越种族、争端和贫穷,这意味着首先你已经承认了种族、争端和贫穷,这一点就已经比很多运动强了。国际化让球场上发出的声音传得更广,市场化某种程度上增强了依靠俱乐部和球迷而非国家集训队吃饭的球员的底气,同时也让球员生活在一个能感受到社会氛围的环境而非玻璃罩子里;而人类看热闹的天性,又使得反抗性的表达吸引到的注意力百倍于歌功颂德,人们总会更有兴趣了解那些撕球衣摔手套背后的原因,而不是谁在球场上磕头。所以普鲁申科给普沙皇唱赞歌nobody cares,而舍甫琴科的努力受到世界的关注和支持。贝卢斯科尼当年重金打造米兰为自己的政治生涯造势,可以说从他的角度那支米兰就是为了给他贴金而存在;但米兰的球员也确实养成了良好的风度形象,很多确实在退役之后从政、乐意关注公共事务,从中也产生出舍甫琴科这样的人。这个例子也多少令人鼓舞,它显示了人是不会被想当然地控制和塑造的。

就算是中国足球也有郝海东(,我猜他的举动可能和个人生意失败有一部分关系,但郝海东出在足球圈不是偶然的,我国其他运动员受了委屈有这么干的吗,即使反抗了有反抗到这个层面的吗,王治郅当年被整成那样他说什么了,范志毅公开场合讲话不也是这个劲儿吗。第一代甲A球员经历了市场化改革的过程,主动或者被迫地进入了从局外审视和评价“组织”的、自己为自己打算的时代,他们对社会风气的感知,可能胜过之前之后的几代人。区楚良和武磊前两天还在微博上对国内的青少年足球体系提意见说,我们是要培养一个人让他会踢球,不是要培养一个用来踢球的人。按现在国内标准这种发言已经构成在公知边缘危险试探了,但因为中国足球现在没有什么人气,所以他们的话不会受到注意,即使受到注意也不会受到肯定。中国足球已经委身于“为国争光”的行列,自我矮化精神和收窄了眼界,那么它就永远争不过乒乓跳水这些笼子里的鸟。

@aqui 顺便我跟一个意大利老外聊过中国为什么搞不好足球。他给我介绍意大利的情况,孩子们本来就爱踢球,爱踢又踢得好的就在本地的业余队里踢,就算水平低,附近的人们也都爱看,足以养活一个小俱乐部。然后更有天赋的再被大俱乐部的星探看上签走,慢慢走上职业道路。即使绝大多数人都不会成为职业球员,人们仍然爱看也爱踢。他夸口说,我技术和体力虽然不如那些职业的,但在我看来你们国家踢的那叫什么玩意,我一眼就看出来那个球应该传到哪里,人要跑到那里,你们的国家队球员却完全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所以我想,足球大概是最不适合举国体制的运动,它应该是从小开始,渗透入运动神经的一种本能。

一点题外话,有次坐车碰到个司机是爱踢球的,说自己的孩子踢的不错,某中学足球强队看上了他,但进入这个校队,都要给校队的教练一笔为数不菲的贿赂。女性家长给不出钱的,也有特殊的贿赂方式,似乎还闹出过新闻。

基层业余球队都是这鬼样子,中欧足球搞得好才怪。更别提我们的孩子已经内卷到睡觉的时间都不够了,哪有时间作为爱好去踢球。

@aqui 李娜、郝海东,都出在商业化成熟的职业运动中。

@aqui

伊朗球员拒唱国歌新闻下,简中人哀叹:足球不再单纯、纯粹了……
我:呃……足球什么时候单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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