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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天泰 《河神》衍生文,原著向,郭得友X丁卯 六十二 

谁知上次丁卯因烧了船厂一事苦恼,胡夫人听闻之后径直找到胡总管,说要将两人毕生积蓄捐给船厂应急,胡总管此时深感夫人出身大家,深明大义,当即点头允诺。此时丁卯因全部精力投入船厂,商会无人照应,鱼四虽然忠勇,却无统管全局之才干,最后竟为商会殒命。虽说红牌侍卫刀头舐血,归宿多是于此,可这为了筹钱而死与鏖战而死到底还是有所区别。此时胡总管也无甚办法,只得叫丁卯去找胡夫人,惟望木总兵之女以年过五旬之残生出山扛鼎,助丁卯再渡难关。
丁卯到底怎么劝出胡夫人,胡总管不得而知,不过从胡夫人主动送上家中积蓄给丁卯再建船厂那一刻起,胡总管就知道夫人与他一样,不知不觉间已将这个和天明一同长大的孩子视若己出,一样的面貌英俊,身姿颀长,一样的青春年少,壮志凌云。
这一对老夫妇不希望这少年人的骄傲再有一点点闪失。
而胡夫人最终是答应了丁卯。只不过她答应只接任总管,领银牌,丁卯求她时唯恐胡夫人不肯,那是连商会会长的金印都一并奉上的。但求能保住商会,自己这个会长做不做有什么关系。
木虹霓提出三年内各堂口自行清理门户的要求,可说是捅了马蜂窝。底下堂主这些年穿金戴银吃香喝辣,绝少是从漕运上获利。木虹霓见丁卯目光沉痛,知道他想起鱼四之死痛心,又恨自己无能,没有好好梳理商会上下弊端陋习,以致鱼四一直扛着重负,最后竟为之殒命。
木虹霓知道自丁义秋在时商会已经陋习繁多,只是这庞然怪兽体积庞大,轻易难以掰动腿脚,更不消说分而化之。拉车的奋力拼搏,坐车的还要嫌低头拉车的拉得不够快活,乃至见了自己接手总管一职时的轻蔑讥嘲,处处鄙视,皆是总会力量羸弱之果,从今往后须一刀一枪一板一眼地扭转不可。
她见丁卯开枪震住全场,心底冷笑一声,朗声道:“诸位可还是漕运商会的人?诸位顶着的可还是漕运商会的头衔?诸位的营生用的可还是漕运商会的牌子?但凡如我所说,就还是表明要遵循总会的规矩,但凡不符合这三样的,无论是谁,也早都不该坐在这里了。诸位堂主,对也不对?”
丁卯冷眼旁观,只见底下多数人脸上露出不服气的神色,一个个要说话又说不出的样子,显然是被木虹霓戳中痛脚。他越看越是心惊,这几年自己太过倾心为造船厂,只想为商会拼一个出头之日,却忘了商会本以管理为上,他做会长的放任自流,如何能仰仗众人良心发现度日,简直不啻与虎谋皮,想得出了一身冷汗,越发知道鱼四处境艰难,心底越是自责无比。
木虹霓道:“丁会长早有此意,只是世道艰难,不忍心大家难做。如今漕运商会百废待兴,须各位通力协作,上下齐心,方可其利断金。若是不顾商会同行利益,一心谋自己的买卖也不是不行,就此退出漕运商会,另打锣鼓另开张,不沾漕运一个字,以前的事漕运商会一概不追究,以后的事也一概不过问。倘若还顶着漕运商会的名头,那便不能再经营任何与漕运无关事项,这是行规。”
她声音朗朗地又说一遍,底下众人见她口齿便给,虽不争吵,然而内里坚强,显然是深思熟虑,许多人互相交头接耳一番,一名堂主道:“不是说三年为限么?”
木虹霓道:“总会三年为限,底下各堂口如有能提前交卸的更好,至晚不能晚于总会。”
“裁下来的人怎么办?”
木虹霓道:“自家堂口安置,若安置不了,一则赠田,工人归农。二则赠船,自行谋生。”
“说得容易,能赠田赠船的,还用我们想破了脑袋去弄钱,早在家躺着吃利息了。”
木虹霓微微一笑:“当然不是白给,田要寻租,船也有利息,抛去租金税金,够人一家老小吃饭穿衣,怎的不是安置?”
“木总管,”其间一名老者起身,向木虹霓拱手,十分客气,“堂口下辖生意有些十分兴隆,虽然与我漕运无关,可都是漕运弟兄们努力打下的江山,就这么拱手让人,心里不落忍呐!”
木虹霓道:“说得很是。所以给出三年时间,不仅仅是清退无关产业,至关重要一点是请各位堂主好汉想清楚何去何从,三年期到了再做决定不晚。”
那老者道:“漕运当真要清理一切无关产业,我们也支持,只是有些营生明明可以支撑漕运生计,留着有何不妥?”
木虹霓道:“单说此事,纸上谈兵,看起来十全十美,操作起来却难以实施。一则产业庞大芜杂,总会难以管理,下面各行其是,阳奉阴违,乃至空报花账,钱入自家,种种丑事数不胜数,说起来白花花的银子都揣在暗处的兜里,难听的名声却扣在商会头上。二则漕运乃我等主业,精兵强将均应投入主业发展,何况近年来海漕再次振兴,前途远大,正是需要人手,怎能继续分流。三则过去经济艰难,总会不深究,却不见得这就合着我漕运商会的规矩,现如今路有两条摆得齐整,要外面发财的,商会绝对不拦,要漕运名头的,却只能踏踏实实吃漕运的饭了。”说着,微微一笑道,“海漕与造船两件大业并驾齐驱,振兴在即,不出十年便有红利,各位堂主与其向旁门斜枝费劲,何妨仔细打算打算本门的功课?”
丁卯趁机道:“等下大家可以去造船厂参观,兄弟号还在,请各位堂主亲自看看我们自己建造的大船,再做决定不晚!”
他这一句引发与会众人的兴致了,当下挤挤挨挨地站起来,各自叫司机开车前往造船厂——底下堂口都比这总会长有钱得多——丁卯也叫车拉上木总管,一同前往船厂。
他计划着是对这些老顽固好好展示一番船厂的设备、工程师、技术工人、造出来那极好的兄弟号,到了船厂下车一看,还有一人正在等他,身边还跟着几名马弁。见他到了,笑容满面地迎过来与他握手,口称“恭喜”。丁卯拉着那人的软绵绵热乎乎的手,看着那双深不见底的笑眼,不知为何心里有什么东西突然冷下来,冷得无处可躲。
那人是肖秘书长。

丁卯当下将商会诸位元老暨刚上任的木总管向肖秘书长引见了,肖秘书长眼光从众人脸上掠过,在木虹霓那里多做片刻停留,仍是微笑着道:“丁会长,大船成功试航下水,船厂就此兴旺发达,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丁卯客气几句,请肖秘书长上船共览,肖秘书长道:“刚才你没到时,肖某等得有些无聊,已经上去看过了,哈哈,丁会长不介意吧?”
丁卯心底叹口气,肖秘书长在船厂纵横来去,那是谁也拦不住的,陪笑道:“肖秘书长说哪里去了,船厂大门敞开,随时欢迎您莅临指教。”也打了个哈哈,请肖秘书长上楼说话,木虹霓自带众人看船。
两边落定,仆役斟上铁观音来,肖秘书长先举杯致意:“丁会长,船厂顺利建成,顺利出货,这样天大的喜事肖某来不及备礼,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丁卯的心脏跳得有些急促,肖秘书长反复强调船厂开始盈利,言下之意已经昭然若揭。当年自己为船厂再建以丁家祖宅押给肖秘书长换取现金,又将船厂未来盈利许诺为诱饵,让肖秘书长动用军队和警察的力量诛灭一生门,现在是对方见生猪出栏来取回报了。他要与当权者达成协议,必须与人好处,心理本有这个准备,可是船厂刚出第一艘船对方便上门讨要,这着实有些始料不及。当下举杯回敬:“船厂能有今天,多仰仗肖秘书长栽培。”
两人各自举杯沾唇,轻轻啜口茶,肖秘书长放了杯子笑道:“丁会长,我是给你送财神来了。”
丁卯慌忙站起身来:“不敢当,不敢当,肖秘书长请讲。”
“丁会长坐。张勋已从徐州抵达北京,你知道吧。”肖秘书长张口便是国事,丁卯掂量着点头道:“听说是调节黎大总统与段总理之间纠纷。”
“段总理已然避开北京,他来调解,是与谁调解,又调解给何人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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