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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天泰 《河神》衍生文,原著向,郭得友X丁卯 六十四 

他挺直身子看一眼丁卯,丁卯脸色苍白,手指不自觉卷着衣角,显然空前紧张。肖秘书长沉吟着道:“丁会长,当着明人不说暗话,你我打交道已久,我对丁会长十分欣赏,有心交你这个朋友,就不知丁会长肯不肯赏脸。”
这话说得可严重了,丁卯额上出汗出得挡也挡不住,颤声道:“肖秘书长言重了,我、我们商会能得肖秘书长支持,那是三生有幸,修来的福气,肖秘书长这么说真是折煞晚辈。”
肖秘书长点头道:“那就好。”向前探身,拍拍丁卯手背,丁卯被他拍得瞬间坐个笔直,瞪大眼睛望着肖秘书长,肖秘书长道:“我此次前来说这两件事,也可说是一件事。段总理重返北京指日可待,我肖某仕途飞黄腾达也近在眼前,丁会长当年承诺与我资金支持,现如今也不要丁会长专门拿出钱来供养天津政府,我反而派下订单给你,丁会长只需让船厂正常运转,躺着拿钱的日子就在眼前。你与我女儿结下姻缘,你的船厂、商会,于公于私我肖某都必然当做自家生意多加照顾,你好便是我女儿好,我女儿好也便是你好,便是你商会船厂上上下下千万人的好。”说着莞尔一笑,“小女过门,陪嫁便是你丁家当年押给我的宅子,完璧归赵,当年抵给你那三万大洋也权当我这个做爸爸的一点心意。丁会长,这是进一步双喜临门,退一步万丈深渊的事儿,你可想清楚了?”
丁卯明白肖秘书长这话隐含的威胁之意,也深知此人手段,一生门把漕运商会害得狼狈不堪,他诛杀一生门不过转瞬间。自古以来穷莫与富斗,富莫与官争,这人位高权重,又握有兵权,且傍着段祺瑞,完完全全是个开罪不起的人物。若是自己孤身一人自然不将他放在眼里,大不了一张机票飞向地球另一端便罢,可现在自己身上捆着成千上万人的命运,又怎能一走了之。
肖秘书长那话说得清楚,一旦两家联姻,这生意自然也就是肖家的了,自己心血瞬间便被人所掠夺,再苦再累不过是个台前的总经理,肖秘书长才是真正的幕后获益人。倘若真到那一步,只要能维持着下面这些嘴不饿着,船厂商会还能正常运转,自己牺牲了也罢,万里长城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可还有一桩,他如何舍得郭得友也牺牲在里面!
那是几度救他于死亡线上的恩人,是陪他奔走查案不惜多次涉险的师哥,是他孤苦无依时开导安慰他、始终站在他身边的朋友,是他失去一切亲人之后相依为命两情相悦的爱侣,他的生命里怎能没有这个人!
生命中至关重要的那个人,怎能就换做一个只见过两面的肖家小姐!
丁卯定定神,对,这件事得跟郭得友说,那家伙痞笑一番,说不定有什么江湖主意掏出来,就能化解了这些烦恼去。他会有办法的,郭得友一定会有办法的!
想起郭得友,丁卯一时间仿佛吃了颗定心丸,咳嗽一声道:“肖秘书长主动要玉成我与令爱之间的亲事,确实是意外之喜,丁卯承蒙错爱,一时间有些高兴得糊涂了。”
肖秘书长微微扬眉看着他,丁卯拱手道:“肖秘书长,我虽堂上已无严慈,但师门中还有师哥主事,长兄如父,这等婚姻大事没有他点头,我不敢私自做主。”心想先拖一步是一步,回去叫郭得友那帮子江湖朋友想想辙,说不定就有救了。
肖秘书长颔首赞许:“丁会长所言极是,师门尊严须与家中礼节同等甚至更高,这样尊敬师哥,兄友弟恭,令人赞叹。”
丁卯笑道:“那待我回去禀过师哥,再与肖秘书长商量。”
肖秘书长道:“此事不消丁会长劳神。”丁卯一怔,肖秘书长道:“肖某做事讲究分寸,征询丁会长意见之前,那是必然将该征询的人都征询遍了,才来找丁会长。监狱中的胡海江我已亲自见过,叮嘱那些警察多加照顾。至于你师哥么,”微微一笑,抖了抖衣襟,丁卯紧盯着肖秘书长双眼,肖秘书长道:“我自然也是见过了才来的。昨日丁会长在胡总管家中留宿,今日直接到商会议事,还没来得及回义庄看你师哥吧?”
丁卯再也按捺不住,霍然起立,险些带倒了杯子,盯着肖秘书长道:“你、你见过我师哥?”
肖秘书长坐得安稳,唇边带着一点笑意:“若是有人反对,我怎会贸然上门提亲?肖某做事非常讲究礼节分寸,哪能让丁会长难做。”
丁卯不可置信地望着肖秘书长,嘴唇颤抖,足足十几秒说不出话来,只是不住摇头,肖秘书长道:“丁会长不要激动,令师兄深明大义,处处为师弟前途打算,可说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也。五千大洋的订亲礼都替你收了。”
丁卯叫道:“怎么会!”
肖秘书长微微喟叹一声:“你不信,尽可当面问他。我肖某岂有拿这个骗你的道理。”看看丁卯,咳嗽一声起身来:“时候不早了,肖某告辞,丁会长考虑清楚,尽管来找我。不过最好是快些,我等得起,时势等不起啊。”说着也不待丁卯相送,站起来向丁卯微一点头,径直去了。
丁卯坐着大口喘气,太阳穴嗡嗡直响,他灌了一大口冷茶,在嘴里咀嚼着冷涩的茶叶醒神,心里不住叫道,不会的!不会的!
师哥怎会为五千大洋出卖了两人这些年的情深意重!绝不可能!想到郭得友的为人,丁卯略微踏实了些,可他想到肖秘书长说的那句话,“令师兄深明大义,处处为师弟前途打算,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听着就可怕得紧了。他心里推断本是望郭得友能有主意解决这难题,听肖秘书长的意思,不知给郭得友说了些什么,竟然劝动了他。
要是他出了连郭得友也解决不了的难题呢!
丁卯发出一声惨叫,跳起来撞开房门,跌跌撞撞冲下楼去,恰逢木虹霓带着众人参观完新船,一个个喜气洋洋地回来,正准备向丁会长禀报,却见丁卯心急火燎一步三个台阶从楼上蹿跳下来,连滚带爬地扑进汽车,咣当一声摔上车门,那车子发出尖锐怪叫,向前跳了几跳,箭一般扑出去了,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丁卯一脚接一脚狠踩油门,一颗心空荡荡的像穿透十二月的北风,又像塞满了无数沉甸甸的铜豆子滚来滚去,撞得叮当乱响,心中无一处不痛。平日里开车至少一刻钟的路程,他不过七八分钟便闯了回去。
丁卯一脚刹车停在家门口,车也不熄火,车门也不关,撞开义庄大门就高声呼喊:“师哥!师哥!郭得友!师哥!”
义庄内静悄悄的并无人回应,只有丁卯呼叫的回声在不断回荡。
师……哥……哥……哥……哥……
郭得友……友……友……友……友……
哥……哥……哥……哥……哥……
丁卯叫着叫着,不知为何一股热泪夺眶而出,他狠狠一把擦干了,挨间屋子寻过去。在他们的卧室中,小骷髅盖着被子躺在床上,被子隆起老高,丁卯走近揭开被子,只见小骷髅左臂骨放在胸口按着一张纸,右臂骨搂着个巨大的盒子。丁卯拿起那张纸,纸上酣畅淋漓的涂着两个字“保重”,下面署名郭得友,除此之外再无一字。丁卯打开那盒子,里面装满一封一封的银元,丁卯这些年在船厂财务上见惯这二百一包的封法,颤抖着手指拨弄几下,恰好是二十五封,与肖秘书长所说半点不差。再看卧室中,少了那罐糖渍橄榄,他又到郭得友此前自己单住的房间去寻,衣柜里缺了几件师哥日常穿的衣服,桌上不知为何有几分光秃秃,丁卯想了又想,原来是当年他强行住进来时送给郭得友的那架座钟不见了。
“……师傅都是我师傅了,你怎么不是我师哥啊。师哥平日里懒散怠慢,这德国产的自鸣钟最是准时不过,送给师哥……”
“小兔子,你给我送钟???”
“共勉!你我共勉!师哥您听我说!哇我真的是好意——”
“不对啊,还缺东西!良田千顷十里红妆,你那些什么拢子匣、胭脂盒、彩缎被面鸳鸯枕、金银首饰、红漆马桶、压箱底的春宫图都在哪儿……你小兔崽子自己都把自己嫁过来了,装什么糊涂!就你丁家的财力,这个嫁妆还太菲薄了吧?包着双喜字的房产田契呢?至不济带两条商船过来也行啊!哦弄几张床屉就上门,还给我送钟,小心我再卷你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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