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关汉卿就是中国的莎士比亚，是有这么一说，而且水准和风格也确实像。区别不在二者本身，而在各自所处的文脉。关汉卿的地位之所以比不上莎士比亚，是因为他所开创的这个通往莎士比亚的路数（也就是直接面向大众，在民间语文中产生经典，继而成为民族语文的创造者），不停地被打断。设想一下，如果元曲后面直接接续明清市井小说，然后是白话文和新文化运动，始终以资本主义萌芽＋人性/理性的启蒙为背景，那么关汉卿当然就是莎士比亚。可惜我们都知道，历史一次次被打断，每次都是王朝晚期从头再来，然后再次被改朝换代的冲击归零。戏剧和小说，在元末、明末和清末，（在当时）都没成为具有时代精神意义的，值得思想界认真对待的文本；新文化运动起来之后，它们倒是具有这样的意义了，但是已经晚了，因为这个时候是大家自觉地把它们当成改变世道人心的工具，已经不是时代精神的自然呈现了。总之，当然要肯定个人的努力，但是也要看到历史的进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