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迷雾中的她上部很容易想到非凡的故事,同为极具文学性的拉美电影,由不断分岔的精巧篇章构成逐渐完整的悬疑故事。上部延续了一种经典男性视角的叙事:两个男人四处走访试图寻找一个失踪的女人。而截然不同的下部则完全揭开了故事的另一种走向,导演那么漂亮地展示了女性导演可以轻而易举地拍好男性叙事,而想要改变甚至颠覆这种叙事更是信手拈来。一切的转变轻巧随意到令人惊叹,是的,怎么可以用这么自然的方式拍/讲出来:男的一点都不重要。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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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地铁车厢的一侧,整条长凳上只有我一个人,而空出来的另一侧在视觉上变得很长。冷不丁想起因放映事故反复观看的烧鸟店段落里,并未发生物理移动的西和弥隔着吧台的距离随着脑内活动的变化突然变得很远,是有些类似 Dolly Zoom 的一个镜头,连续而利落地切换了视觉效果。好有意思。

好像当一件东西突然摆在面前它就理所应当地成为最顺手的喻体。友把拼图还给我的时候刚看完一部雅克塔蒂,说他的电影也很适合做成拼图。我想是因为他的布景设计有种把空间抻开趋于平面的特质,常常在深景深里展开不同的层次,再对区隔的每部分各自调度,的确很像那幅拼图里每个板块之间的元素差异。调动空间的意识是影像特有的东西,我一直本能地偏向这种感觉。

跟着 Dykes, Camera, Action! 标了好多部拉拉片!比起一小时的简明 lesbian 影史回顾,更让人感慨的是看到这些推动酷儿电影发展的导演是怎样在受到感召后行动和表达,用自己的生命经验让lesbian以多样的面貌从被男性视角垄断的银幕中显形。为了拯救永远被好莱坞杀死和诅咒的女同性恋命运所以一定要拍出快乐结局,为了净化对于身份认同的挣扎痛苦所以拿起自己的摄影机,无论是因为不想再看到传统刻板的电影还是想要看到能代表自己的电影,这两种方向都将拉拉导演们引向了争夺银幕话语权的全新分支。谢谢她们的努力,让我们今日更有可能在银幕上看到多元的影像,拯救在世界某个角落仍在迷茫或破碎的心。

热辣滚烫(可能包含剧透) 

本百元之恋爱好者一直不打算看热辣滚烫,想着能给女性导演贡献票房冲榜,还是跑去看了。算是不错的本土化改编,本土在两小时的电影到最后三分之一才开始打拳,现实非得曲折到在种种刻板厌女的困境里跌落才能唤起再活一次的决心,被亲情友情爱情全部背刺才有独独为自己的体悟。我一向不喜欢这些,但仍然要说,作为噱头的减肥在电影里只通过快速剪辑作为过渡,而展示出持续训练之后重新发现的身体以及对身体的掌控力,真是让人感觉自由畅快。中国电影全部玩完之前需要这样的银幕形象,她体重快速降下来之后略显松弛的皮肤跟肌肉一起抖动着,声音没有在拥有力量后变得更强势,听上去仍然唯唯诺诺像一支飘摇的烛火,但这样的声音也会说不,是很了不起的设置。
看完回来,又重温了百元之恋,比较两个女演员并无必要,诸多人设和动机的改编也让两部片子呈现出完全不同的面貌。热辣滚烫是很青涩的电影,商业的碎片剪辑,烂俗的喜剧笑点,但也不乏令人惊艳的段落。那些改写出来的高光时刻像是她践行导演工作的练习,和她练习拳击、练习画画一样。于是我完全认同这是她才能拍出的电影,杂糅了私人的生命体验完成的戏里戏外角色交织的真人秀。片头导演名和片名都选用了粉色,或许是对芭比的一种呼应,于是我同样把买票观看作为一种立场。

看完「坠楼死亡的剖析」想起周防正行拍的那部「即使这样也不是我做的」,也用两个多小时的体量拍了很多段庭审戏来呈现证据指向模糊的情境下司法系统运作机制造成的困境,把坚称无罪的主角最终判决为有罪。电影本身的视听叙事以及呈现的角度都很好,只是现在我突然意识到,选择在电车性骚扰事件高发且屡禁不止的现实前提下让清白男主成为默认有罪推定的无辜受害者来发出反问,这种角度不只是自然发生所以从现实中简单取用,而是创作者审慎选择后有意为之,并为此构建了一部如此完备优秀的电影,那的确是男的才会拍的。

身体真是神圣的道具。芙蓉镇里从发乎情止乎礼的情爱切到第二天早晨赤裸着在床上醒来的画面,因一小片相互依存的裸露肌肤,右派癫子也好,富农寡妇也罢,所有被批斗的称号都赤条条地不存在了。把年轻干净的身体作为人的证据来展示,比卑微地希求被当个人看要有力得多。

有些新浪潮电影也不见得多好,看的时候骂骂咧咧,剪辑运镜都散漫随心到过于主观专断AKA作者性,只是看完又会想现在的电影规规矩矩真没意思。

看到对文德斯视角的批评感觉非常不可思议。电影里拍摄的那些厕所原本就是一个非常有名的公共空间艺术项目,连那件看着平平无奇但非常顺眼的工作服都是专门请Nigo设计的,由此诞生的电影不可能,也绝不会是仅凭主角厕所清洁工的身份就该代表的普通底层生活。它更像是一部日常童话,在清洁开放多元的都市空间中朴素生存的决心,文德斯的纯真让某些时刻变得非常神圣。他以拍摄公路片的方式拍摄了重复日常,不尽然是慢的,所有的时间地点和人物,都一一流过了主角。而且影像实在是怀旧又抒情,小津的画幅,小津的机位,永远不会重复的木漏れ日。

Ann说小时候读到的诗是她的护身符,不见得拍得好,但想拍这个题材就拍了。说是拍香港的新诗,其实拍的是新诗的香港,看上去或念出来,都是elegies,哀歌。黄灿然到深圳,廖伟棠在台湾,更多的诗人被困狱中或被迫离散,而香港仍需去过去的诗里找,从西西手执毛熊念旧启德机场,到保卫皇后码头的抗议里廖伟棠呜呜的一阵风,字字句句的地名统统折叠在此刻我城的褶皱里。她在最后自己又念了黄灿然那首哀歌,我永远在从这里离开,又永远在从别处归来。散点勾连,整部片子都是面向沉默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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