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些地方和某些时候,囚犯自行发明的方法采取了更加巧妙的形式。瓦尔拉姆·沙拉莫夫在短篇小说《扶贫委员会》中特意描写了一种方法,而且其他人也曾提到过。
这种方法源于一项不合理的规定:三十年代后期的某个时候,当局突然决定,因为甚至只用“两个法式卷发筒、五个苹果和一条旧裤子就能向囚犯传递信息”,所以,正在接受审讯的囚犯不得收取亲属寄来的任何包裹。亲属只能寄钱来,而且不能写明钱数,以免利用金额拼出“信息”。可是,并非所有囚犯的家人都有钱可寄。一些人太穷,一些人离得太远,而另一些人甚至可能扮演的是抢先告发亲戚的角色。这意味着,尽管有些囚犯每个星期可以去监狱的小卖部购买一次黄油、奶酪、香肠、烟叶、白面包和香烟,其他囚犯则只能依靠监狱提供的粗劣伙食活着,更为严重的是,他们还会“在公共节假日倍感失落”,因为那是“购物的日子”。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布特尔卡监狱的囚犯重新起用革命初期的一个术语,组织了“扶贫委员会”。每一名囚犯将其钱款的百分之十捐给这个委员会。反过来,委员会用这些钱为那些没钱的囚犯购买食物。这种方法实行了几年,直到当局决定采取某种手段——他们向一些囚犯承诺,拒绝加入委员会可以得到各种“奖励”——将其扼杀为止。不过,各个牢房抵制并且排斥那些拒绝加入扶贫委员会的人。于是,沙拉莫夫问道,谁“愿意冒这种风险:将自己置于整个群体、置于一天二十四小时与你待在一起的人们的对立面——只有睡着才能摆脱与你同居一室的囚犯充满敌意的目光?”
奇怪的是,在沙拉莫夫的大量作品中,这是为数不多的一篇以积极的调子结束的小说:“不像‘外面’的‘自由’世界或劳改营,监狱里的社会自始至终是团结的。以扶贫委员会的形式,这个社会找到了一种方法,明确表示每个人都有生存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