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都在自诩自己才是人类社会唯一的正统政权,从未公开承认过对方的存在。因此,双方之间也根本无法建立起正常的外交关系。
如果是个人之间,人们一定会觉得两者的这种顽固和愚蠢极为可笑。但若果问题上升到了国家级别,人们就会以权威和尊严的名义,容忍承认所有的恶性。

“不管怎么说,三个月之后,就要举行统一选举了。毕竟最近一段时间里,国内的情况一直都不是很乐观。想要最终在选举中获胜,就一定要设法把市民的注意力转向外界。所以才会有了这次的远征计划。”

杨心里很清楚,这其实就是统治者掩盖自己政治过失的一种惯用套路罢了。要是国父海尼森九泉下有知,想必也一定会为今天的事而叹息不已。他所希望的,并非后世之人为自己建造什么高达五十米的白亚雕像,而是建立起一种能够保证市民的权利和自由不会被当权者肆意侵犯的安全的社会体制。

就像人一出生就注定会衰老,所谓国家,或许也是自打建立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会走上衰落颓败的道路。但是,尽管如此,只是为了在选举中赢得胜利,只是为了在今后的四年时间里维持自己的政权,就把三千万的将士送上战场,这样的想法,实在是让杨难以理解。三千万人的生命,三千万人的人生,三千万人的命运,三千万人的可能性,三千万人的喜怒哀乐——把这所有的一切全都送向黄泉,拿这一切当成牺牲品,而自己整天只会躲在安全场所中的人,却独占了其中利益。

自打人类有了文明以来,上战场的人,派人上战场的人,两者之间这种极为不合理的关系,即便在走过了漫长岁月的今天,也依旧没有发生半点的改变。或许,反而是那些古代的霸王,甘心身先士卒而从未顾及过自己人身安危,反而还要强过今天的这些人。那些整天鼓动战争的人,他们的道德理念,一直在不断地创造着历史的新低……

“我们坚信,这次的远征,必将成为我同盟建国以来最大的壮举。身为幕僚,能够有幸参加这次的出征,这份军人的荣耀可谓至高无上。”

这就是最初的发言。

这一天,宇宙历796年8月6日的会议上,议题之一,就是对军部提出的出兵方案进行表决。此事已被提上了会议的日程。先前,军部的年轻高级士官直接向评议会提交了“以占领下的伊谢尔伦要塞为桥头堡,向帝国领地发动进攻”的作战方案。在列贝罗看来,这样的计划,实在有些太过激进了。

会议刚一开始,列贝罗就立刻表明了自己反对扩大战争的观点。
“听起来虽然让人感觉有些奇怪,但实际上,直到今天,银河帝国和我们同盟,全都是在财政崩溃的边缘上坚持作战的。但是……”

光只是给亚斯提会战中战死将士家属的抚恤金,每年就必须拿出一百亿第纳尔来才够了。如果再继续将战争扩大,国家财政和支撑它的经济,就不可避免地将会崩溃。而且,事实上,如今整个国家的财政就已经处于赤字状态。
令人讽刺的是,造成这场财政危机的根源,杨也是其中之一。他在伊谢尔伦俘获了五十万的俘虏,要让这些人能有饭吃,也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

“要让财政和经济健全化,要么增发国债,要么增加税收,自古以来,就只有这两种办法。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其他的办法了。”
“是否可以采取增加发行现行货币的办法呢?”副议长问道。
“连财源也不考虑,就开始增发货币?真这么做的话,用不了几年时间,这个国家就不会再以纸币的面额,而换用纸币的重量来买卖商品了。我可不想成为超级通货膨胀时代中的无能财政家,留下万世骂名。”
“但是,如果不能打赢这场战争,那么别说几年了,或许甚至就连明天都不会来临啊。”
“那我们就应该立刻停止战争。”列贝罗斩钉截铁地说道。

一瞬间,整个会议室的空气就仿佛凝固了一样。
“凭借着杨提督的智略,我们拿下了伊谢尔伦。而帝国军也失去了对我们同盟展开进攻的据点。如此有利的条件,不正是和对方缔结和平条约的好机会吗?”
“可是,这是一场与绝对君主制展开对决的正义之战。我们同盟与银河帝国之间,是不共戴天的。就算是在经济上造成了损失,这场战争也不能停止。”
几位议员纷纷提出了反对意见。

正义之战?自由行星同盟政府财政委员长乔安·列贝罗一脸怃然地抱起了手臂。
无数将士流血牺牲,国家财政濒临破产,国民生活贫困不堪。如果说要实现正义,这些牺牲是必不可少的,那么所谓的正义,就完全可以和穷神划等号了。它不断地向人们索要新的生祭,从未感到过丝毫的厌倦。
“暂时休会……”
议长用无精打采的声音宣布道。

是年,卡斯特罗普公爵奥伊肯因为私家宇宙飞船的事故而骤然去世。

作为贵族,他在其私人领地上享有征税的权力,所以在财力方面具有着极为丰厚的实力,与此同时,作为朝廷的重臣,先前他也曾经在长达十五年的时间里,担任着财务尚书一职。尽管在此期间,他也曾多次和那些滥用职权中饱私囊的案件有所牵连,但帝国法律在贵族犯罪这方面上的惩处却很宽大,就算实在躲不过去的时候,也可以利用权力和财力来巧妙运作一番,避免遭受处罚。

当时的司法尚书鲁格伯爵曾经讽刺说“这简直就是一场魔术”,就算是在相同门阀的贵族看来,他这样滥用特权的做法,也实在是有些过火了。作为帝国政治的支柱,如果官员再不稍微把法规放在眼里一点,事情未免也闹得太大了。民众们对某位重臣的不满,是很容易就会升级扩大到对整个体制的质疑上的。

卡斯特罗普公爵的死,对帝国的财政、司法两省而言,完全就是千载难遇的好机会。这等鞭尸的好机会,又岂容错过?他们必须让民众们知道,即便是大贵族,也无法逃脱法律的支配,同时他们还必须杀一儆百,给那些潜藏在贵族中的无数小卡斯特罗普们看,展现一下帝国法制与行政的威力。更何况,卡斯特罗普公爵生前贪赃枉法和收受贿赂的金额应该也不小,如果能把这些钱都收归国库,那么一直受到军费压迫而捉襟见肘的帝国财政,估计也就能够暂且稍稍松上一口气了。

虽然财政官僚当中也有部分人主张应当对贵族课税,但这却有悖自鲁道夫大帝以来延续下来的国是,甚至或许会引发叛乱和宫廷革命。可是,如果征税对象就只是卡斯特罗普公爵一人,那么贵族当中的反对派应该也会少一些。

“伊谢尔伦果然已经被同盟军,不,被叛军占领了。他们的指挥官杨少将说,再继续流血也只是无益的争斗,让我军速速投降。”
“要我们投降?”
“是的。他还说,如果我们不愿投降,就叫我们快逃,他们不会展开追击……”
一瞬间,舰桥内重新绽放出了生气。对啊,还有逃走这个办法。但是,这重新绽放的生气,却立刻就被高亢的怒吼声驱散开了。
“我堂堂帝国军人,岂能向叛军低头降服!”
泽克特用军靴狠狠地踢着地板。拱手将伊谢尔伦让给了敌军,损失了下属的一半舰队,身为败军之将,有何颜面去面见皇帝陛下?对泽克特来说,这根本就是强人所难。眼下,保全颜面的唯一办法,就只有壮烈殉国了。
“通讯士官,你来给叛军回复讯息。内容这么写。”
听完了泽克特的通告内容,周围的将士们全都变得面无血色。司令官严酷的目光,从他们的脸庞上一一划过。
“现在开始,全舰队向着伊谢尔伦发起冲锋。事已至此,应该已经没有贪生怕死之人了吧。”
“……”
没有人回答泽克特的问话。
“帝国军发来回复了。”
另一方面,在伊谢尔伦,先寇布面色难堪地向杨报告了情况。
“汝等不谙武人之心,吾等唯晓一死以全名誉,却不知蒙羞偷生之道。”
“……”
“事既至此,吾等唯有全舰冲锋,殉身以报皇帝陛下隆恩——回复里就是这么说的。”
“武人之心?”
菲列特利加·格林希尔中尉在杨的话语声中,感受到了一丝苦闷的怒火。实际上,杨的心中确实也感到了淡淡的愤怒。既然对方要用死来填补自己战败的罪孽,那么就成全他好了。但是,他为什么就不能自己一个人来送死呢?为什么还非要把自己的部下也一起拉进来?

“但是,这样的和平,真的能够长久地维持下去吗?”
“人类历史上,本就没有过什么长久的和平。我也从未奢望过这类的东西。但是,长达几十年时间的和平富饶的时代,也还是有的。如果我们必须亲手把一些有价值的遗产交到下一代人的手上,那么最好的遗产,其实就是和平了。同时,将先前的一代人交托的和平继续维持下去,同样也就成了下一代人的职责和使命。只要每一代人都没有忘记自己在面对下一代人时的职责和使命,那和平也就能够长时间地维持下去。如果忘记了,那么先人留下的遗产就会被彻底啃食殆尽,而人类也就必须一切从头开始了。嗯,这样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

杨轻轻地把指尖上把玩的贝雷帽戴回到了头上。

“简而言之,我所希望看到的,顶多就只是一段几十年时间的短暂和平罢了。但即便如此,它还是比长度不到其十分之一的战乱强上几万倍。我家里也有一个十四岁的男孩子,我不想看到他被人给拽到战场上来。仅此而已罢了。”

杨不再言语,沉默笼罩了整个房间。但是,没有维持太久。

“恕我冒昧说一句,提督。如果您不是一个傻到没救的老实人,就是个足以与鲁道夫大帝相提并论的诡辩家了。”先寇布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总而言之,我已经得到了超出自己想要的答案。既然如此,尽管力量有限,我也会竭尽全力的。为了这段并不长久的和平。”

“新舰队的规模就只有正常舰队的一半左右。舰艇六千四百艘,兵员七十万左右。还有,这支第十三舰队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攻占伊谢尔伦要塞。”
本部长的语调极为平静。
过了半晌,杨才确认般地缓缓开了口。
“您的意思是说,让我率领着这半支舰队,去攻占伊谢尔伦吗?”
“没错。”
“您觉得这事能成吗?”
“我觉得,如果连你也做不到,那么其他人就更做不到了。”
如果是你的话,一定能做到……这可是拥有着悠久历史的杀人魔咒啊。杨不由得在心里暗自想道。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人被这句魔咒挑唆,向那些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发起挑战,最终兵败身亡。到头来,用这句魔咒去挑唆他人的人,却从来没有担负过半点的责任。

杨沉默不语。
“你没有自信吗?”
尽管听到了本部长的询问,杨也依旧没有做出回答。如果真的是一点自信都没有,他也就会直截了当地回答了。但是,杨的心中,既不缺乏自信,也不缺乏胜算。如果换他来指挥,那么先前前后六次遭到击退,导致无数人战死的同盟军军史那不光彩的一页,或许不会存在。尽管如此,杨默不作声的原因,其实只是不想就这样被席特列元帅玩弄于股掌之间罢了。

“如果你能率领新舰队,建下攻占伊谢尔伦要塞这样的丰功伟业……”席特列本部长两眼盯着杨的脸,开口说道。他的目光之中,似乎别有深意。“不论个人对你抱持的感情究竟如何,特留尼西特国防委员长也不得不对你的才能加以肯定了。”
同时,在面对委员长时,席特列本部长也就能挺起腰杆说话了。看样子,眼下的事态,与其说是战争策略,倒不如说是一种政治策略。真没想到,本部长竟然也如此狡狯!

“虽然力量有限,但我会尽力而为的。”
过了好一阵,杨才开口回答了对方的问话。
“是吗?你愿意出马了啊。”本部长一脸满意地点了点头。“那么我就即刻下令,让卡介伦快马加鞭,立刻着手筹备组织整编新舰队,调集装备。如果你有什么需要的物资,就尽管跟他说吧。我会尽可能让他给你提供方便的。”
杨心中一直在想,自己该当何时出发。再过七十天左右,本部长的任期就要结束了。如此一来,如果本部长想要继续连任,就必须在那之前攻下伊谢尔伦才行。如果作战计划需要三十天的时间来完成,那么最迟四十天之后,舰队就必须向着伊谢尔伦出发了。
想来,特留尼西特应该也不会对这场人事变动和作战计划有什么反对意见。以半支舰队的兵力攻陷伊谢尔伦,这样的事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如果作战失败了,他也就能公开弹劾席特列和杨了。说不定,特留尼西特还会为杨这番自掘坟墓的行动而举杯庆祝呢。

“我们是真正的爱国团体——忧国骑士团。我们今天要来对你实施惩处!或许你现在以功高自居,但是,你却当众做出了有碍众人团结一心、决心奋战的行为。你自己应该也是心中有数的吧!”

“杨准将,你的行为玷污了神圣的追悼大会。与会者都为国防委员长的热情讲话打动,起身宣誓一定要打倒帝国的时候,全场就只有你未起身,展现出了嘲弄全体国民决心的态度。我们今天就是来弹劾你这种骄奢态度的!你要是有什么想说的,就勇敢地站出来当面说清吧。丑话说在前头,就算你联系治安当局,也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我们自有扰乱报警系统的办法。”

原来如此。杨心中的疑问也终于找到答案了。看起来,这些自称忧国骑士团的家伙背后的人,正是绝世的爱国者特留尼希特阁下呢。嘴上慷慨陈词、热情洋溢,但演说中真正有内容的部分却根本连菜汤都比不上,在这一点上,这些家伙和特留尼希特几乎一模一样。

“……怎么!不敢出来了吗?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愧了吗?但是,就算心里在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懊悔,你也必须出现在我们面前,把事情给说清楚!不然我们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
这时候,特殊玻璃窗发出了尖利的声音,龟裂迅速在窗户玻璃上划出了痕迹。这种玻璃,是不会因为投来的石块之类而碎裂的。其后的一瞬间,人头大小的金属球体飞进了屋里,撞击到墙边的饰品架上,把装饰在架子上的陶瓷器全都砸了个粉碎。最后,金属球闷声落到了地上。

“卧倒,危险!”杨高声叫嚷道。

就在尤里安抱起居家电脑,纵身跃到沙发背后的一瞬,金属球猛地炸裂开来,四散飞溅。刺耳的杂音同时在屋里各处响起,灯具、餐具、椅背,全都化成了废物。

杨一阵哑然。忧国骑士团竟然动用了掷弹筒,往屋里发射了工兵在有点火的危险时使用的非火药性小规模住宅破坏弹。
能将受损程度控制在如此程度,想必也是因为对方使用的应该也是最低水准的破坏弹。本来就算整个住宅彻底化作一片瓦砾废墟也是丝毫不足为奇的。不过话说回来,对方既然是普通平民,为何手中又会持有军方的武器呢?

……
就在杨喃喃自语之时,远处传来了治安警察特有的警笛声。看起来,似乎是官僚宿舍的邻居报的警。

尽管如此,直到方才,治安当局都没有出动的事实,或许也在隐约之间,表明了这帮自称忧国骑士团的家伙们行动的隐秘性。如果他们背后的靠山就是特留尼西特,那么这一切也就能说得过去了。

忧国骑士团立刻四散逃窜开了。尽管如此,杨却依旧没有半点奏响胜利凯歌的心情。那些随后赶到的身穿蓝色制服的警察,竟然评价说忧国骑士团是一个热情的爱国团体,这一点也让杨感到极不愉快。

“如果事实真的像你说的那样,这些家伙又为何不去参军呢?半夜三更里,围住家里还有小孩的人家撒野胡来,这就是爱国者该当做出的行径吗?退一万步说,如果他们自己觉得自己的行为无愧于心,又何必用白布遮住脸呢?这根本就不合情理!”



“到会的各位市民和士兵们!今天,大家聚集到这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我们是为了祭奠抚慰在亚斯提会战中英勇献身的一百五十万英灵而来的。为了守护祖国的自由与和平,他们献出了自己最尊贵也最宝贵的生命。”
光只是听了这么一段讲话,杨就已经感觉很想伸手把自己的耳朵堵上了。聆听者感到羞愧难当,而演讲者却在台上坦然地罗列一堆空泛华丽的辞句,如此滑稽的状况,难道也是人类自古希腊时代起就流传下来的一种传统吗?
“刚才,我提到了‘最尊贵也最宝贵’这几个字。诚然,生命确实是最尊贵最宝贵的。但是,众位,他们却用他们壮烈殉国的行动告诉了我们,人世间还有甚至比个人的生命更加宝贵的事物。那么,它到底是什么呢?它就是祖国和自由!他们的死,是那样壮美。那是因为,他们牺牲了小我,保全了大我。他们是好丈夫、好父亲、好儿子、好恋人。原本,他们也拥有着渡过属于他们的充实而幸福的漫长人生的权利。但是,他们放弃了这种权利,英勇地奔赴沙场,壮烈牺牲了!众位市民们,我敢问众位一句,这一百五十万将士们,到底是为什么而死的呢?”
“因为首脑部门的作战指挥太糟糕了。”
杨低声说道。如果说杨是在自言自语,他的声音似乎也有些过大了。杨周围的几个人一脸惊愕,全都转过头来看着这位黑发的年轻士官。杨回看着这些人当中的一个,那人感到一阵惊慌,赶忙把目光挪回到了台上。
台上,国防委员长还在继续长篇大论地演讲着。特留尼希特的脸颊上泛着红晕,眼中闪烁着自我陶醉的光芒。
“没错,这个问题的答案,刚才我已经阐述过了。他们是为了守护祖国和自由,抛头颅洒热血,最终英勇战死的!人世间,还有什么样的死亡,能比这样的死更崇高、更值得称赞吗?他们用更胜于任何雄辩的行动教育了我们,告诉我们为了‘只自己而活,只为自己而死’的行为,是多么渺小与卑劣。众位必须时刻牢记,有国才有家,有家才有我。这是比我们的生命更为重要的东西。我们要时刻记住这一点!而我,还要用更大的声音说上一句。唯有祖国和自由,才是值得我们以生命为代价去守护的东西。我们的战斗,是正义之战!那些主张与帝国议和的,自称‘和平主义者’的人!那些总觉得可以和专制性集体主义共存的,自称‘理想主义者’的人!都赶快从痴迷妄想中醒醒吧!不论他们的动机何在,最终,他们的行动都会削弱同盟的力量,反而为帝国带去福祉。换在帝国当中,什么反战和平,都根本不会被认可。也唯有在自由平等的我们同盟当中,才会允许他们对国策发出反对的声音。而他们却丝毫不知道珍惜!人世间,再没有比那些整天只会嘴上鼓吹和平的人更天真的存在了。”
说起来,倒也确实有一件呢。杨心中暗自想道。这件事,就是躲在安全的地方,整天鼓吹主战论思想了。杨全身上下都能感受到,周围众人的狂热之心,正在一刻不停地膨胀,而这一点,反而让杨感觉无比厌倦。不论何时,不论何地,煽动者似乎都不会失去民众的支持。
“我斗胆说一句。那些反对这场打倒银河帝国专制集体主义之圣战的人,全是一群国家的蛀虫。他们根本就不配拥有同盟国民的高贵身份!唯有那些为了守护自由的社会和保障社会的国家体制,不畏牺牲、英勇奋战的人,才是真正的同盟国民。在这些奋勇殉国的英灵面前,那些毫无良心的卑劣之徒,赶快找个地缝藏起来吧!这个国家,是我们的祖先动手建造起来的。这个拥有伟大历史的祖国!这个自由的祖国!为了守护这唯一值得守护的事物,我们难道就不该站起身来,英勇奋战吗!奋战沙场吧!为了我们的祖国!同盟万岁!共和国万岁!打倒帝国!”
伴随着国防委员长的怪声高叫,听众们的理性也彻底飞到了九霄云外。狂热的巨浪推动着六万人的身体,让他们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咧开大嘴,高声附和着特留尼西特。
“同盟万岁!共和国万岁!打倒帝国!”
无数条手臂,让军帽高高飞舞到了半空之中。这是一场掌声与欢声的狂骚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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